“他眼底眉梢,圍著我繞啊繞。”
我第一次知道,一個人的很多模樣,是從他那裡知道的。
初次見到他的時候,他一襲白衣,就那麼站在流水落花下,帶來習習東風。
後來我才知道,他是姨母膝下並沒有血緣關係的一個兒子,可卻也是我的兄長。
他和子安哥哥不一樣,是不必事事將自己打造成一位未來君主的模樣的,所以他見到我的時候,似乎很是看不慣我進宮來唯唯諾諾但骨子裡有些不習慣的樣子,我也是知曉那天我是什麼模樣的。
我偷偷帶來了哥哥從關外帶給我的竹葉青,悄悄放進了那日的廣袖裡,在父親母親忙著在宴席上應酬的時候,將酒倒在我麵前的酒杯裡,連著喝了好幾杯。
當被母親發現的時候,我已經暈暈乎乎了。
但我保證,絕對沒有醉,因為我聽得清楚母親話語裡一點點的責怪,然後還是擔憂地叫我出去走走。
父親還說,我沒有喝什麼,隻是說宮廷裡的氣氛使我難受得緊,順著母親的話叫我趕緊出去玩玩。
是了,那樣觥籌交錯的大殿裡,實在沒有我的興致所在。
於是言歡扶著我出了宴席。
我那日,先是遇見了方才跳完大祭司舞的二王爺魏礽,那也是一個豐神俊朗的男子,隻不過在皇帝的朝堂中很有爭議,因為那是月娘娘的兒子,是皇帝唯一寵愛的貴妃,一人之下而已。
彆人都說,二王爺仗著自己母親在皇帝麵前十分受寵,也很受他的喜愛,說是要和太子殿下一爭高低的那種。
但是他本人,似乎很是和善的。
隻是與我有些不對付罷了。
於是我也沒有與他多糾纏,在他三言兩語便諷刺我不會跳舞,也不喜歡學的聲討以後,借口母親在找我,連忙離開了。
後來,似乎還是遇到了太子殿下,就是那位,我一出生,彆人就說是我夫君的,最尊貴的男子。
後來我才知道,我那日身上的衣服,竟然是他送給我的,怪道母親要我穿上了。
但我很是不喜歡素色的衣裙,那時候的我,不懂太多世事,隻是覺得顏色鮮豔才好,於是眾多的衣裙首飾,都是越鮮豔越好。
可是太子說,我那日的穿著,確實比宮裡任何的女子都要好看許多。
我知道那是太子殿喜愛的恭維話罷了,我家是不容小覷的丞相之家,因著他的太爺爺,與我家又有那道必須結為姻親的聖旨,自然是要好生與慕家打好關係的。
是了,我哥哥不就早早成為太子伴讀了嗎,時常伴隨在太子左右,和他成為了摯友。
雖然是有目的的,但是哥哥覺得太子殿下值得深交,那也罷了,哥哥總歸是有自己的判斷。
可我也不想與他多攀談,趕緊找了個借口。
確實也不算什麼借口,母親確實應該要找我了。
再後來,我就遇到了他。
他第一句就嗔怪我不懂規矩,穿著一身素色,好像是想要和出席宴會的所有女子比較,以與眾不同取勝,來滿足我小小女兒的好勝心。
是了,我確實是不喜歡和彆人一樣,但是今日這身確實是我不喜歡的,也是竹葉青後勁太大的緣故,它總是把我不服輸的心激出來了。
我見他一身白衫,也很是華貴的樣子,我憑借著他拿在手上把玩的雲錦絲扇看穿了他的身份,於是也毫不客氣得回懟了。
沒想到半年後,姨母叫子安哥哥帶著他到我家拜年,他竟然做了一條繡著合歡花的披風來,說是要給我賠罪。
我後來才知道,那次宮宴以後,他還特意詢問哥哥我那天的緣由,知曉了我原本就有些不開懷,所以才偷偷喝了酒,得到了父母允許出來散心,但卻遇到了不喜歡的二王爺和太子,不得已與他們周旋,好不容易能夠喘口氣,卻被他如此對待。
他說他想了好久想要親自上門來賠罪的。
然後便有了那次相遇。
我最是喜歡盛放的大紅色的合歡花,他竟然如此細心,在大雪日送了這樣一條如此鮮豔的披風,既應景,又不會顯得沒有規矩。
我家和篁朝原本就是很緊密的親戚關係,逢年過節來往送禮,也是情理之中。
我這才看到了他的第二種模樣。
後來幾個月,他留在長秋城,陪著我出門。
母親一直說我是大家閨秀,卻成天想著出門玩,實在是不成個體統,但是父親說“玘玘十幾歲了,是該出門曆練了。”
隻是母親不甚放心,哥哥和周二哥哥又常年不在長秋城,於是也沒有人陪著我出去。
還好他在家裡呆的無聊了,母親對他倒是極好,於是他提出想陪著我出去轉轉,有個哥哥陪著,母親也就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