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天台上,一個黑影靠著圍牆,探出身子向下觀望著。
地上已經掉落了一堆煙頭,黑影仍然從煙盒裡掏出最後一根叼在嘴裡。
呲,精致的打火機劃出火苗,微弱晃蕩的紅光,照在一張扭曲憔悴的臉龐上,原來是陳仕傑。
方國集團覆滅以後,他本想安排男秘書,將自己手裡最後幾套彆墅處理掉。
誰知那個秘書,早就將他的資產用超低的價格,轉讓給了私人放高利貸的。
並且簽下了陰陽合同,一份是年利率239的高額借貸合同,另一份則是低價轉讓合同。
男秘書騙他簽完字以後,自己的手機便收到了打款信息。
陳仕傑發現以後,氣的就要扇男秘書,誰知自己的手剛抬起來,就挨了對麵兩個重重的耳光。
“你已經破產了,老鬼,還當自己是什麼大人呢?沒人再陪你玩那種弱智遊戲了!”
“現在方國集團的那班子倒黴蛋,到處在找你,都想把你給撕了!”
“勸你最好喬裝打扮一下,找個地方躲起來,下半輩子就像烏龜一樣活著吧!”
“你現在的資產都是要抵債的了,打給你的錢也會被凍結掉,還不如放我這。”
“這是我最後送你的建議,不另收費了,趕緊跑路吧,這輩子你都翻不了身了。”
說完,男秘書從自己的轎車,副駕駛座位上,取下來一個裝著兩萬塊錢的信封,扔到地上。
然後就開著車走了。
陳仕傑以前也給領導當過狗,按理說受氣這種活兒那都是基本功。
可惜畢竟當了很久的老板了,被自己身邊的親信給賣了,總歸是件窩火的事。
已經到這一步了,還能怎麼辦?
陳仕傑緩緩的走向信封,費力的撿起來。
幾個月前,還有上百億的身家,現在就剩下這麼點了。
他始終無法相信,一個二十來歲的小夥子,外加一個埋頭在實驗室裡的技術員,是怎麼破解這套堪稱無解的資本打法。
陳仕傑現在就像一個,從牌桌上輸光了下場的賭徒。
接下來的人生就是這無邊無際的黑夜。
他抽了兩口煙,喉嚨已經被熏腫了,連著整個胸口都開始疼痛起來。
可是這已經無所謂了,因為早在上天台之前,陳仕傑就已經下了決心,抽完最後這三包煙,就一躍而下。
隻是沒想到,三包煙居然這麼快,就到了最後一根了。
他把煙灰彈出牆外,然後仔細觀察著,輕盈的灰屑,不斷在空中打轉,然後逐漸消失到深不見底的黑暗之中。
最後一個煙頭也扔了出去,畫出一道紅色線條。
到時候了,陳仕傑爬上圍牆,張開雙臂努力保持著平衡。
他的雙腿已經不聽使喚的抖動起來,原本敦實的身體,在天台的狂風下搖搖欲墜。
忽然有種後悔的想法,明明有懼高症,為什麼非要選擇一個最折磨自己的死法呢!
就不能吃安眠藥什麼的,安靜的離開嗎?
劇烈的思想鬥爭下,陳仕傑非常想返回天台,可是身體的搖擺幅度越來越大。
眼前腳下這片黑漆漆的深淵,就像一張血盆大口,不斷地召喚他進去。
陳仕傑心跳的非常快,滿腦子卻都是求生的念頭,咬牙向後一倒,重重的摔到了天台上麵。
他捂著受傷的部位,猛烈咳嗽,眼淚止不住的流下。
想起自己這一路艱辛的往事,從一個基層工人,獲得一個給領導當狗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