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烏姀之外,這次的長老們大手一揮,接連收了六位親傳弟子!
一百零八人之中,就有六位親傳!這放在哪個宗門裡都是相當不可思議的。
解重舟收了烏姀,徐吟霄收了衛鳳鳴和公竹欽,霍行蕪收了白楓鯉,蒼無恙收了幸之星和謝鋃琅。
等到弟子們差不多都測試完畢,真君長老們都拂袖離場,留下了五位師兄師姐來帶領他們去入住的院落。
君皎月就是其中之一。
她的人緣顯然很好,和誰都能有聲有笑地討論兩句。
不由自主地,君皎月讓烏姀想到了遠在清塢宗的烏卿月,同樣是美人,一個卻如同雪山寒枝清冷孤傲,不用笑臉對人,都有趨之若鶩的人小心翼翼地捧著她。
君皎月朝她招手,轉而向身旁師兄歉意一笑,“師兄,那我去接我師弟師妹了。”
她一路小跑過來,衣袂裙角隨著美人的動作飛揚,遠處青山相襯,碧衣紅纓,雪白長尾,一時如同入畫。
不僅是烏姀,其他人都看呆了。
烏姀張了張嘴,手不由自主地上抬,“師姐,小——”
顯然已經來不及了,君皎月腳一踢絆入殿的門檻,整個人向前撲來,是摔著入殿的,腳底又打滑,踩到裙邊,直接在眾目睽睽之下一路滑跪到他們麵前。
眾人:“……”
君皎月:“……”
烏姀低頭看虔誠跪她的師姐:“……”
她知道了剛才那師兄口中的“君師姐很倒黴”是什麼意思了。
烏姀猶豫著扶起師姐,“師姐,快快請起。”
君皎月借力起身,麵上儘量維持著淡然的神色,拍了拍膝蓋上的黑灰,強裝鎮定,“親傳弟子跟我走。”
親傳弟子有自己的院落,男女毗鄰,隻隔一道牆,劃分做兩處院落。
每個院落又有五間屋子,單人單間。
君皎月囑托謝鋃琅四人,大師兄和二師兄下山做任務賺錢去了,不知何時回來,讓他們自行挑一間無人的房子去住。
而她就領著烏姀和白楓鯉回了自己的院落,帶著她們熟悉地方,打掃鋪床,直到夜幕降臨才回了自己的房間。
夜寐之時,窗外月朗星疏。
躺在床上的已然熟睡的烏姀此刻卻死死地皺著眉頭,似乎是陷入了夢魘,豆大的汗水從額頭滑落。
夢中她又回到了清塢宗的悔過峰,寒霜刺骨,凍得她有舊疾的膝蓋鑽心地疼,整個人止不住顫抖。
盤踞著靈台的心魔已有拳頭大小了,令她修為不得寸進的罪魁禍首。
眼前畫麵一轉,烏姀來到一處荒無人煙的可怖地方,地麵上滿是血漬爪印,眼前的景物隻有一片潭水。
那潭水深黑,不可見底,壓不住的黑氣氤氳在湖麵,急不可耐地要撲向岸邊撕咬獵物。
中心的黑氣漸漸凝結成一團。
那黑團在烏姀恐懼的眼神中迅速變大,吸收她一切負麵情緒,驚慌,害怕,恐懼。
黑霧逐漸清晰,居然漸漸幻化成了——烏卿月的模樣!
身影極速上前,頃刻間居然到了她的麵前!
烏姀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呼,下意識地後退了幾步。
冠絕天下的一張美人臉清冷,孤傲,是料峭山崖的鬆枝。
正如她一直以來對烏姀的態度,她冷淡開口,“怎麼,妹妹怕我?”
烏姀抿了抿唇,不說話。
“你不會是在害怕,我會再次搶了你的東西吧?”
素指緩緩攀上烏姀的下巴,強硬地逼迫她抬頭看自己。
對上那冷硬的視線,烏姀幾乎是不受控製地抖了抖身子,齒間發顫,隻能強咬著唇瓣不讓自己顫抖。
烏卿月的聲線,仿佛又把她拉回了那段眾叛親離的日子,她一時忘記,自己已經逃出來了。
“你今天笑得很開心,妹妹。”烏卿月繼續冷冰冰說道,像是冰肌玉骨的小蛇,一點點繞上她纖細脆弱的脖頸,隨時能讓她窒息。
“你難道就不會害怕,你那兩個剛見過幾次麵的,自詡為好朋友的修士,不會如同你那些師兄師姐一樣,喜歡上我?”
烏姀如墜冰窖,說不出話來。
彆人說這話可能是自大,可烏卿月說這話,那便不是。
這種失去朋友至親的感受,她體會了不止一次。
十二年間,她一直在失去,從未擁有過。
這次,大概也會是一樣的結局……烏姀指尖發涼。
察覺到她的意誌有缺口,烏卿月勾唇一笑,如同雷霆般迅捷地出手,用那隻被讚為“文可懸醫濟世,武能耍劍弄鞭”的手迅速扼住她的脖子。
壓著她不斷下沉,溺在著魔氣幾乎衝天的黑池水中。
烏姀被死死地壓製在這一池黑得冒泡的水中,痛苦地動彈不得,她在回憶中浮浮沉沉,窒息感幾乎把她整個人吞噬。
就在她意識漸漸被池水吞沒的時刻,連掙紮的力道都微小了幾分,忽然,一道金光照耀了整片空間!
烏姀聽見壓著自己脖子的烏卿月發出來一聲淒厲的慘叫,那聲音不像是人,更像是厲鬼發出的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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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顫巍巍地睜眼,驚恐地發現烏卿月的胸膛,竟然被一把金劍毫不留情地貫穿了!
沒有血跡,黑氣自刺穿的傷口處溢出,轉眼間,“烏卿月”整個人魂飛魄散。
烏姀呆愣愣的,眼睛眨也不敢眨。
金劍立在她麵前,居然用劍鞘……給了她兩巴掌。
烏姀清醒回神,捂臉怒罵:“你做什麼!”
她居然聽見了一道騷包不羈的男聲,“終於清醒了?我還以為我好不容易遇見的廢物主人,會被這小小心魔的小小手段給弄殘了呢。”
烏姀不可置信,自己居然被嘲笑了——還是被一把劍嘲笑了?!
下一秒,更令她震驚的一幕出現了,那金劍居然在她麵前化為了人形!
身形高大無比,豪氣萬丈,身穿純金十二章紋袞龍袍,用金絲刺成的五爪金龍栩栩如生,好似會遊動,頭戴純金冕旒,一副皇帝打扮。
不對,彆家皇帝冕旒珠簾好歹用的是白玉珠,他用的珠簾,顆顆足金小金球!
整個人發著金燦燦的光。
烏姀覺得自己的眼睛都要被亮瞎了,難受地挪了挪視線,都快忍不住大喊——
是何人在此裝逼?
等到眼睛適應了些這刺眼的光線,她才上前一步,好奇地扯扯這動動那,感慨,“好閃的衣服,可以借我嗎?我放屋裡都不用點油燈了。”
“出息。”皇帝陛下嫌棄拍掉她的手,又撣了撣不存在的灰,“自我介紹一下。”
烏姀眨巴眨巴眼睛,等著他的下文自我介紹。
皇帝陛下也看著她,不解地歪了歪腦袋,眼神意味十分明顯:說啊?
“讓我自我介紹啊?”烏姀瞪圓了眼,指了指自己。
原來這囂張不羈金光閃閃皇帝陛下口中的“自我介紹一下”,不是謙虛,而是命令。
“不然讓朕自我介紹?”
烏姀乾巴巴地開口,“我是烏姀,劍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