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時清大戰惡心男人,在辦公室內一戰成名。無論男女紛紛朝他豎起大拇指。
許曉離桑時清最近,她對桑時清道“我要是有你這張嘴,我和彆人吵架就不會在半夜懊惱得睡不著了。”
許曉的這句話說出了大多數人在吵完架後深夜複盤時的心理。
桑時清心有戚戚“下次你再和人吵架絕對不要順著他的話去吵,你隻要抓住他的某一個痛點,然後一直踩就可以了。”
桑時清以前也吵不贏,後來再跟人吵架掌握了這一訣竅後,不說是無往不利,但在跟人吵架的時候,再也沒有懊惱過自己發揮失常了。
許曉以及周邊的人都表示學到了。
於是在接下來那此起彼伏的電話鈴聲中,他們得到了鍛煉。
那些打電話進來找茬兒的人無一例外都被他們用這個話術給撅了回去。
男的打電話就問他是不是也是猥褻男中的一員。
女的就更絕了,在桑時清反駁她為什麼要做倀鬼後,辦公室裡的眾人仿佛得到了範本。
我一早上,新聞部的眾人可以說是大殺四方,接電話對他們而言已經不是一種折磨而是一種鍛煉機會。
換個思路看問題,大家的心情越發舒暢。
於是新聞部的邵主任和錢豐順就倒了大黴,還沒有到中午下班時間呢,就接到了主編的電話。
邵主任名叫邵文博,他剛剛從外地出差回來,辦公室的凳子都還沒坐熱呢。
接到主編那明顯語氣不好的電話時,隻覺得兩眼一抹黑。
錢豐順在出門前把翻到社會版麵的報紙遞給邵文博。
光一眼,邵文博的眼睛就瞪得如銅鈴一般“老錢,你咋啥新聞都讓出,這種新聞發出去,不得引起社會上的人熱議?”
和錢豐順不同,已經年過五十的邵文博做事求穩。一些有爭議的文章他連發都不願意發,根本不敢冒險一下。
錢豐順理解他是從那個時代走過來的。因為這個,封城日報的新聞部錯過了許多大新聞最佳的發表時間,這也導致了很多小報的崛起。
這大大的限製了日報的發展,於是領導們經過討論以後,把思想比較新潮的錢豐順提了上來。
邵文博也知道自己的性子,所以在錢豐順被提上來以後也很識趣的放了大半的權。
錢豐順看了一眼邵文博,道“就九點到十點的這個時間,印刷廠那邊加印了兩回。”
這些年的報社越來越多,像這種大規模的加印次數已經少了很多了。
邵文博沉默了,他記得上一回報社加印當天的日報還在兩年前。
錢豐順神色認真的看著邵文博“主任,我們都是有女兒的人,你外孫女才兩個月。你說,要是我們今日不發聲,那麼以後,當我們的姐妹、女兒遇到了這種事情,還有誰會替我們發聲呢?”
邵文博想起自己的女兒,再想起剛剛出生小小的一團,出生才一個多月就誰逗一下都笑的外孫女。
那些想要指責的話到底還是沒有說出口。
他是從那個年代過來的,在那個時候,男女雙方上街,哪怕是夫妻都是不能牽手的。
那是一個人人談起性這個字便聞之色變的年代。
邵文博從那個年代就是報社的一員,他采訪了很多人,走了很多路。因為見過的慘禍太多。他害怕自己言語不當被人陷害,更怕他的行為會給家裡帶來禍事。
於是哪怕是改革開放以後社會風氣越來越好,邵文博也不敢有一點點的冒險。
甚至在那之後的很多年裡,他夜裡睡覺都是在做夢當年的地獄生活卷土重來。
他不敢冒一點險,但他卻不能阻止彆人冒險。尤其是他自己也知道,桑時清寫的這一篇文章,無論從哪一個方麵講都是沒有問題的。
“走吧。”邵文博拿著報紙,走在錢豐順的前麵。
主編辦公室在走廊的儘頭,他的辦公室是很大,裡麵不僅有博古架書架,還有一個小型的會客區。
那裡擺著一組紅木皮沙發,同樣顏色的紅木茶幾上,放著一整套的茶具。
主編吳浩然正伏案工作,見到他們來,朝會客區指了指。邵文博、錢豐順走過去。
吳浩然放下筆,拿起今天的報紙走了過去。
坐下時,順便把翻到了社會版塊的報紙放在茶幾上。
“對於這件事,你們有什麼看法?”吳浩然倒熱水泡茶。
他的手法很專業,嫋嫋茶香飄散起來。
錢豐順看了一眼邵文博,邵文博說:“主編,我覺得這篇文章寫得很好。無論是切入點買還是文筆節奏,寫得都很棒。”
吳浩然用分茶器倒了三杯茶,其中兩杯分彆推到邵文博、錢豐順的麵前。
“那邵主任你覺得這個立意好嗎?”吳浩然看向錢豐順“那錢主任你覺得,這篇稿子發出去,會受到多大的輿論了嗎?”
錢豐順直視吳浩然“主編,寫這篇報道的桑時清同誌在把這篇文章交給我的時候。說,她想要做一個掃雪人,想要做第一個敲響警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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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上,我讓我的妻子去和她的好姐們聊天,在提及小時候的這種事情時,她們一共十個人,有八個人或多或少經受過熟人的猥褻。十分之八,主任你覺得這個數目夠不夠觸目驚心?”
錢豐順的妻子是個護士,她的人緣一向很好,在聽了錢豐順想要做這樣的調查以後,她請了和她關係好的朋友來家裡聚了聚。
錢豐順帶著孩子回了他媽媽們那邊。在晚上十點,她們的聚會結束,他趕回家,得到了這個結論。
這個結論讓錢豐順觸目驚心,也讓他一下子就明白起了為什麼桑時清想要做這個掃雪人和第一個敲響警鐘的人。
錢豐順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既然小同誌都有這麼大的理想了,那麼作為她的上司,我想為她擋擋風雪,看看風。”
還是那句話,都是有妹妹有女兒的人,看不得那樣的事情繼續發生在下一代身上。
吳浩然是仔細看過那篇文章的。在看完那篇文章後,他忽然想起了小時候的一件事情。
“這樣的事情,報社肯定不會坐視不管。今天叫你們來也不是為了批評你們。”
“你們管管手底下的人,那些投訴電話都打到我這裡來了。讓他們說話收斂點,給人留點麵子。今天多少人在大街上挨打了?”
吳浩然本來也沒打算管這件事情,都什麼年代了,早就不是以前穿個顏色鮮豔點的裙子都是傷風敗俗的年代了。
香江那邊的風月片賣得哪裡都是,那些打電話來發牢騷的男人,早十年前都是往錄像室鑽的那一批。
作為男人,吳浩然對那些男人可謂是理解得很。當然了,這些人裡也不排除真的覺得在報紙上發表這樣的文章不妥的男人。
但那些才占比多少?十個裡麵有一兩個都不錯了。
今天打電話過來的那些人,估計以前都是做過虧心事的人,因為不想讓自己不道德的一麵暴露在陽光之下。於是用儘全力去抨擊阻止這樣的事件的發生。
錢豐順露出了笑容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略帶一些苦澀的茶“我並不覺得他們的回複有什麼錯。”
吳浩然不置可否,邵文博拿起報紙看起了其他新聞。
三人在沉默中喝完了一壺茶,而後邵文博和錢豐順起身離開。
吳浩然拿起那張報紙坐在辦公桌麵前,很久很久都沒有說話。
下班了,吳浩然拿起報紙去了政府大院,政府大院的人也剛剛下班。
他在大門口,叫住了一個四十來歲的婦女。她留著一頭齊耳短發,穿著一身灰色的列寧裝,胸前彆著一個國徽。
“吳主席,我有事情要找你。”
封城婦女主席吳穗寧看了他一眼,走過來“喲,吳主編,我也正想去找你呢。吃了沒?沒吃咱們邊走邊說。”
吳穗寧走在前方,吳浩然跟在她的身後。等出了政府大院,走到衛了大街上了,吳穗寧才先開口。
“我看到了今天早晨的報紙了。兩個小時前,我已經把報紙讓火車帶去了省城。”吳浩然都沒有開口,吳穗寧好像就明白了吳浩然此次前來的目的。
吳浩然的滿腔腹稿在這一刻傾訴化開。他張張嘴,卻沒有一句話說得出口。
吳穗寧看著遠方,她說“小弟,現在的年輕人,比我們要勇敢得很多。我們小時候下定決心要給大姐報仇。”
“可等我們長大了,我們卻因為種種原因開始畏頭畏尾,甚至連想起大姐都不敢。我一直致力於展開婦女工作,這些年下來,成效有,但不多。”
“十年前,我們把當初糟踐大姐的人給送去吃了花生米。可我的內心卻依舊覺得空落落的。我想讓天下的婦女都過得好一點,不再遭受父母白眼,不再被丈夫堂而皇之的家暴。”
“我也想讓小女孩們多多知道衛生知識。可收效其微,工作極其難展開。偶爾一次我們在學校裡和女生們講衛生知識,沒過多久,我們就會被聞訊趕來的家長圍攻。”
“他們說,我們講這方麵的知識,是在教壞小孩子。一次兩次下去,大家工作的熱情越發縮減。”吳穗寧穿著一雙低矮的高跟鞋,高跟鞋走在地板上,發出一聲又一聲的咚咚聲。
“我一直在思索破局之道,我一直在思索到底要用什麼樣的方式,才可以把那些知識教導給她們,等有一天出了事情,她們可以有自保的能力。”
“我想的方法有很多,但從來沒有想過要在報紙上刊登文章。”吳穗寧呼出一口氣“或許我也不是沒有想過,而是我下意識地就否定了這個方法。我其實和那些不願意家醜外揚的人一樣,不敢把這件事情撕開,放在太陽底下晾曬。”
“可能是因為我怕我同樣會被太陽灼傷。小弟,我沒有你們報社的女同誌勇敢。但你可以放心,封城婦聯,會全力抓住這個機會,配合她的工作。”吳穗寧鄭重承諾。
先行者已經踏出了第一步,那麼作為婦女工作者,吳穗寧就不許她的腳步被大水漫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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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會隨著桑時清邁出來的那一步一直往下走,破開幾千年對女性的壓迫,走出一條布滿荊棘的路,最後形成一把傘,永永遠遠的罩在新華夏女性頭頂。
讓她們在受到傷害時,不必害怕,不必驚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