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夢,次日天氣晴朗,才五點多鐘,太陽的光輝就灑滿了整片大地。
桑時清睡到了七點才起來,林淑霞已經在廚房做好早飯了。
桑為民坐在走廊底下,把前些天從地裡收回來的大蒜編成辮子掛在樓下。
桑時清洗漱完往廚房去,今天的早餐林淑霞做的是小米南瓜粥。
南瓜是他們昨天從桑時清家老家帶來的,是去年的老南瓜了,又麵又甜,和小米粥一起煮得金黃金黃的,還自帶一股南瓜香。
搭配著桑時清大伯娘做的小鹹菜,味道十分不錯。
她吃飽喝足,從林淑霞手裡拿了一筆路費後告彆父母騎著自行車離開。
許曉已經先來了,她手裡拿著一杯豆漿“奇怪了,淑芝今天怎麼還沒來?”
因為有桑時清這個共同好友,許曉和劉淑芝也成了好友。許曉家的豆漿現在是經常有。
許曉都喝得厭煩了,正好劉淑芝家每天的早餐都是一些餅啥的,許曉就和她換。
桑時清也有點奇怪,她之前和劉淑芝共事過一段時間,她可從來都是早早的到單位,從來沒有遲到過的。
“會不會是家裡有事兒耽誤了?”劉淑芝家的情況桑時清是知道的。她父母身體都不好,忽然出個問題也正常。
但桑時清還是有點不放心,於是她坐在辦公桌前,給劉淑芝家附近的商店打了個電話。
那頭的商店在接完電話後,不一會兒就回了過來。
打來電話的是劉淑芝的父親“你好,你們是小芝的朋友吧?她今天身體不舒服,我給她請假了。”
隔著電話,都能聽到劉淑芝的母親聲音裡的局促。
桑時清沒有和她相處過,聽到這句話放下心來,沒有多想。
“誒呀,嬸兒啊,淑芝她咋的了?嚴不嚴重啊?去醫院沒有啊?”桑時清一連串的問題問過去。
劉母捏了捏手裡的電話,有些紅腫的眼睛茫然地看著電話盤上的數字。
“就是有點發燒,沒啥大事兒,去醫院看過了。醫生說休息幾天就好。”劉母一個問題一個問題的回答著。
沒過多久,電話那邊的桑時清就掛了電話。在小賣部老板娘的話裡,劉母從兜裡掏了三毛錢給她,然後轉身朝家裡走。
她家住在巷子最裡麵,房屋是劉淑芝的爺爺年輕的時候就蓋的了,牆皮因為長年累月的風吹雨打有些脫落。
她推開西屋門,西屋的炕上,劉淑芝頭發淩亂、臉上帶傷雙眼無神的躺在炕上。
王玉霞在炕前站著“淑芝啊,咱們咋的也在一起當了一年的同事了,我還能害你不成?你都二十一二歲了,長得也不好,這麼多年也沒嫁出去。”
“要不是看在咱倆是同事的份兒上,這麼好的事兒還輪不到你呢。你就安安分分的在家裡養傷,等好了,高高興興的去服侍他們。好處少不了你的。”
“你兄弟是不是在塑膠廠上班?那誰說了,塑膠廠那工作太累,過兩天他就把人給調到電視台去。”
“你是在報社工作的,電視台的工作多難找你是知道的。一個蘿卜一個坑的。”
王玉霞說到這裡,用嫌棄的目光往四周看了看,而後帶著厭惡的口吻道“你家啥狀況你是清楚的,你弟弟隻要進了電視台往後前程大大的有。到時候你家一飛衝天不成問題。”
王玉霞說完這句話,已經不打算在這裡待了,她拿著包便扭著腰離開。
路過劉母的身邊,她用手掌捂了捂鼻子,仿佛劉母的身上有什麼讓人無法忍受的味道一般。
劉父的下肢癱瘓,聽到大門傳來被關上的響聲,他費力地扭頭朝著西屋的方向看去。
“小芝啊,為了你弟弟,你就認了,啊?”劉父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睛通紅。
劉母流著淚沒說什麼,但她臉上顯露出來的表情也是讓劉淑芝認命。
劉淑芝閉上眼睛沒有看她,腦海裡浮現的都是昨天夜裡被折磨的事情。
胃裡翻江倒海,劉淑芝乾嘔出聲。
劉母連忙拿來痰盂。
“妮兒啊,你就認了啊。咱們女人啊,跟誰不是跟啊?都是那麼回事兒……”
劉淑芝閉上眼睛不看她,劉母放下痰盂,歎著氣離開。
劉淑芝的眼淚在這一刻才真正的滑落。
在今日之前,劉淑芝一直都認為她的父母是愛她的。哪怕她還有三個弟弟妹妹,她也堅信她是她父母心中最重要的孩子。
但今天早晨發生的事情,給了劉淑芝當頭一棒。她被人騙去做了那種事情,她的父母卻沒有一刻是站在她的邊上的。
尤其在知道她弟弟會被安排進電視台的時候,劉淑芝看到她媽媽的眼睛都亮了。
劉淑芝翻身抱緊自己,身上的傷口被扯得一抽一抽的疼。
桑時清掛了電話,和許曉說了幾句後,拿出牛奶和她換了豆漿。
吃完後,龔玉芬和沈忠義一前一後的進了辦公室。
和昨天黑沉的臉色相比,今日的沈忠義顯然心情很不錯。嘴角都是向上揚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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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徒弟最愛捧他的臭腳,見狀立馬迎了上去“師父你這大早上的心情咋那麼好?有啥喜事兒啊?”
沈忠義的目光在現場巡視一圈,樂嗬嗬地說“能有啥喜事兒,昨晚做了個好夢罷了。”
他徒弟臉上的笑容更加真切了一些“誒喲,好兆頭啊師父。這說明現實中的你肯定也有好事降臨。”
沈忠義為啥那麼喜歡他這個徒弟,乾啥事兒都帶著他?就是因為他這張嘴裡說的話一直都是他想聽的。
“就你會說,新聞稿子寫得咋樣啊?要寫不好我可要批評你。”
“早寫好了師父,我這一大早上的就等著你來給我指導指導呢……”倆人跟唱雙簧似的,很快就把辦公室裡的熱鬨炒得熱熱的了。
龔玉芬無語至極,她小聲地和桑時清二人道“這是啥?屎殼郎遇上了綠王八,對味兒了。真是一個敢學一個敢教。”
桑時庭敏銳地察覺到龔玉芬口中的綠王八有內情。張嘴想問,便看到了從外麵回來的楊可。
對比起前幾天,今天的楊可臉色更加蒼白,在她從桑時清幾人身邊經過的時候,桑時清仿佛看到了她後脖頸露出的一抹紅。
這抹紅一閃而過,桑時清再去看,已經看不出來什麼了。
楊可察覺到她的目光,走得更快了一些。
正要和龔玉芬說什麼,錢豐順打開辦公室的門,把她們仨叫了過去。
龔玉芬已經去參加了好幾次記者大會了,錢豐順對她沒有什麼不放心的,因此這一次的叮囑全都是對著桑時清去的。
大約說了半個小時,錢豐順才依依不舍的結束了話題。
這會兒也快十點了,從錢豐順的辦公室出來,她們提上早就收拾好的東西就走了。
在樓底下,桑時清三人和王玉霞迎麵碰上。
此刻的王玉霞一改前幾日的陰鬱,整個人顯得格外的有精神。
她的目光從桑時清的臉上略過,又落在她們提著的行李上,臉上的笑容越發的大。
她沒有說什麼,直接和她們擦肩而過。
桑時清的眉頭皺起。不知道為什麼她感覺王玉霞怪怪的。
等出了大門,龔玉芬才對桑時清說起沈忠義和他徒弟的事情。
這件事情她想八卦已經很久了,但一直沒有機會說出去。
今天她談性大發,也著實是忍不住了。
報社給她們訂的去省城的火車票是中午12:30的。
還有兩個小時的時間,於是三人決定走著去火車站。
也正好鍛煉鍛煉身體,這個時間也正好讓龔玉芬和他倆說說八卦,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沈忠義那個徒弟汪明你們也都見著了哈,你們覺得他人咋樣?”
桑時清和許曉對視一眼,兩人眼中儘是對即將吃到的大瓜的興奮。
許曉道“諂媚小人一個。”
桑時清讚同點頭,那汪明確實是個小人。
“你們看今天早上他說的那些話,也就知道他為什麼那麼受沈忠義的喜歡了。”
“但是這並不足以沈忠義那麼提攜他,要知道他隻是個初中生。”在封城日報,初中生不是沒有,畢竟在之前有幾年是極其不注重文化教育的。
但到了汪明這個年紀,高考已經恢複,初中文化是很低的學曆了。
封城的大街上隨便抓一個人都是初中學曆,這個學曆想要進封城日報是極其困難的。
更彆提進封城日報的新聞部了。
像桑時清和許曉,她們都是正經的中專畢業生。桑時清的學校在今年年初還成了大專。
在現在這個年代,專科畢業生和大學生的差距並不大。
“他是靠賄賂沈忠義進來的?”許曉想到了沈忠義的背景。
“沒錯。”龔玉芬對許曉的猜測給予肯定。
“他用他老婆做的賄賂。”龔玉芬的這一句話,讓桑時清和許曉停下了腳步。
兩人不約而同地被震驚得張大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