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好臭啊。”
說不出是因為馬車的顛簸還是彆的什麼,胃裡翻湧的感覺越發明顯,挽月捂住嘴。
“忍一忍,所謂的刺客全是我們兄弟,不是真的要殺誰,隻是要拖延一點時間。賀宗明很快就能脫身發現你跑了,派人出來找你,你的樣貌又好認,必須得做些偽裝。”
賀宗明跟孔立之間雖有奪妻之恨,但孔立也是有大是非的人。
情敵固然可恨,但國仇才是最重要的。
賀宗明還得保家衛國,他不會真的傷他。
他能做的,也隻是儘可能偽裝自己和挽月,讓他找不到他們。
挽月雖是跟阿立走時腦子裡什麼都沒想,但在聽到賀宗明會沒事後,還是稍稍地放下了一些心。
連她自己都沒察覺到忽然鬆了一口氣。
蔫蔫地靠在阿立肩膀上,悶悶地說“那就隨你吧,不過要快點離開這裡,這個味道熏的我直想吐。”
味道?
阿立微怔。
他自己臉上也塗了厚厚一層黃泥,可沒覺得有什麼味道啊。
泥土的氣息,可比之前兩人在馬棚的時候清新多了。
他的眼神黯淡了些。
到底是被富人細養過了。
現在的挽月,嗅覺要比之前敏感。
賀宗明的闊氣孔立已經見識到了。
就跟他初見挽月時說的那番話一樣,此時他心中也在猶疑。
被富養過的她,就算是一時衝動跟他走了,兩人還能像之前那樣親密無間嗎?
“真的想好了嗎?跟著我,你以後就再也不是誰的小姐,誰的太太。
我們要過苦日子,要種田,要洗衣做飯,要吃糠咽菜……
馬車還沒出城,挽月,你現在要是後悔了,回去還來得及。”
沉默良久,他苦澀地說出了這番話。
望向挽月的眼神,愛憐而又複雜。
青梅竹馬,相伴多年,他疼她憐她愛惜她是真的。
希望她好也是真的。
挽月瞪圓了一雙眼,臉上帶了火氣
“你胡說什麼呢!”
她惱了,手裡拿著剪子,對準阿立心口,怒衝衝道
“你要是真這麼想,還來找我做什麼?我人都跟你走了,喜服也那麼扔了,現在你跟我說把我送回去?”
她說著說著,委屈地眼眶一紅“你沒良心!”
孔立見狀心頭一軟,立刻把她抱進懷中。
“不哭,不哭,挽月,千萬彆哭,臉上的泥要是被淚水洗掉了,咱們就真走不遠了。”
挽月手中的剪子在他靠近過來那一瞬就立刻調轉了方向,把鋒利的那邊收了起來。
她疑惑地問“這個又是做什麼用的?”
孔立也跟她一起看著那剪子,眼中掠過一抹愧疚。
“喬裝打扮,就得變得徹底一點,挽月,你的頭發也不能再繼續留了……”
挽月瞪圓了一雙眼睛“還剪頭發?”
孔立幫她把頭上戴著的鑽石首飾取下來,及腰的發絲立時傾瀉而下。
他伸手摸了摸,眼中流露歉意“還會再長出來的。”
正說著話,忽聽哢嚓兩聲,漆黑的發絲瞬時垂落,輕飄飄停在了他掌心。
孔立詫異地看著。
挽月頂著一頭參差不齊垂在肩膀,跟狗啃了似的頭發,鬱悶地扁扁嘴。
“這頭發我留了好幾年呢,你以後可得對我好點。”
語氣雖然不舍,可她剛剛動作的利落決絕,讓孔立一個男子都不禁驚歎。
他這時心中才知道,挽月要跟他走的決心到底有多熱烈。
心中湧出一陣感動,孔立張開手臂,把挽月緊緊地抱在了懷中。
挽月也順從地在他身上靠著,閉上了眼。
外麵的牛二爺忽然唱起高歌來。
“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