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芷蘭還欲磨蹭,卻忽然對視上自己父親的目光。
跟語氣裡的和藹平易近人截然不同,方大帥此時的神情……
她心中咯噔一下,果斷走到周九河身邊,遲疑片刻,咬唇坐下了。
因是冬天,睡裙長度還算合適,裙擺垂到了她腳腕處,沒有太過不得體。
但法式的衣服領口都是偏低,以她現在所處的位置,周九河隻需要稍微側頭,就能把她胸前所有風光都儘收眼底。
方芷蘭不敢違抗父命,隻能僵硬地坐著,心中默默祈禱周九河不要往她這邊看。
周九河也果然如她所願,被方大帥強留下來後,心思就隻放在了棋局上,始終端坐著,沒有半分亂動的意思。
方芷蘭悄悄鬆了口氣。
再接下來,周九河跟方大帥,加上一邊時不時插句話的方芷蘭,三個人又下了三局棋。
方大帥贏了兩場,終於,在最後一局輸掉後,心滿意足地打了個嗬欠。
“好好好,九河,終於讓我看到了你的進步。”
他慢悠悠地站起身“時候不早了,我也該睡了,芷蘭,你替我安頓周副官,他今天陪我玩了那麼久,一定也很累了,好好招待他,不要怠慢了。”
方芷蘭乖覺地站起身,沉默地應了聲是。
而後才轉身麵向周九河的方向“周副官,我帶你去客房。”
周九河站起身,目光隻看著自己鞋麵,有意地避開了她。
“有勞了,方小姐。”
一直到把他送回客房,方芷蘭回到自己房間,她才長長地舒了口氣。
接著立刻把身上的衣服一脫,快速換上另一套更加保守的睡衣。
該死的!早知道今晚會發生這樣的事,她說什麼都不會貪新鮮穿那件洋貨睡覺。
也幸好,幸好那個周副官的眼睛本分……
等等!
方芷蘭忽的揪著領口,麵色驟變。
他要不是已經發覺了不對,那又是怎麼知道的,不能亂看?
順著這個思路往下再想,回憶起周九河之前與她對話時,略顯刻意回避的眼神,方芷蘭的臉色就難看起來了。
赤橙黃綠青藍紫在臉上過了一個來回,她掀開被子往臉上一罩,用洋文罵了句臟話。
而回到客房的周九河在門徹底關上那一刹,也是突地臉色一變。
方芷蘭著裝有問題,方大帥不可能沒發現。
他都意識到了自己女兒著裝不穩重,還是堅持要讓方芷蘭往他身邊去。
這意思……
周九河心裡忽的一驚。
方大帥,恐怕是要在他的婚事上做文章。
窗外,夜色晦暗,伸手不見五指。
晚風徐徐,吹著樹梢,隨著冬日的到來,樹上已經基本沒有枝葉了。
於是便隻剩下刺骨的寒風,在空蕩蕩的樹枝間,肆無忌憚的穿梭。
街道旁,複古的小樓靜悄悄的立著,整棟樓都是黑暗的,隻有三扇小窗依舊有著燈光,但那三盞燈也接二連三的滅了。
於是便隻剩下孤寂沉悶的黑暗,湮滅無數心事。
次日一早,周九河提出告辭,方大帥這回沒再留他,卻又忽然笑嗬嗬說
“如果我沒記錯,你爸爸是不是生日快到了?就這個月,沒兩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