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翎沒再多說一個字,轉身就走,隻聽見仇嵩憤怒嘶吼的聲音。
“孫大人,此案案情明晰,仇嵩意欲殘害將軍遺孀,該當如何處置?”
孫釗正色道,“得知此案,皇上震怒,已下令從重處罰,不能讓秦將軍在天有靈寒了心。仇嵩,死罪。”
沈翎衝著皇宮的方向拱手,“皇上聖恩浩蕩。”
青辭先駕車送沈翎和穆屾回到將軍府,而後又奉命到安國公府去了。
……
秦蓉蓉被禁足了。
擱以往她肯定要大鬨特鬨,但一來最寵她的秦華信不在家,二來先前離家出走險些出事,她雖想不起到底遭遇什麼,仍是後怕,安分許多。
得知沈翎派人來請,秦铖立刻起身往外走。
顏歆月拉住他,叮囑道,“如今你大哥不在了,倒是該跟沈氏多走動走動,她一個人,也沒孩子。”
旁邊的秦銳淡淡道,“娘,沈翎有兒子。”
顏歆月一愣,“那個姓林的……她都不要了。隻要沒有秦家的孩子,對咱們就沒影響。”
秦铖神色不耐,“知道了。娘彆想太多了,爹不定哪天就回來了。”
他知道顏歆月希望秦華信死在外麵,但如今人還沒死,討論爵位歸屬為時尚早。
秦铖找到秦蓉蓉,叫她一起去將軍府。
好說歹說,秦蓉蓉都不肯,“那個瘋子讓我去,我就得去嗎?她算老幾?”
秦铖失去耐心,一把抓住秦蓉蓉手腕,拽著她往外走,“必須去!若非大嫂,你這會兒怕是命都沒了!”
秦蓉蓉懵了,任由秦铖帶她坐上馬車,才追問,“什麼意思?”
秦铖隱瞞了關於慈心院的事,避免生出不必要的誤會。
“當時找你,大嫂幫了忙,否則你回不來。”秦铖輕哼。
秦蓉蓉再問,秦铖隻說讓她到沈翎麵前規矩一點,彆亂來。
……
入夜時分。
沈翎和穆屾正在吃晚飯。她考試期間吃得不好,穆屾特意從醉仙樓預定一桌酒菜,剛送到。
“夫人,三公子和四小姐到了。”
堯國貴族公子小姐分開排齒序。穆屾已故的母親秦媛是安國公府的大小姐。
“叫他們在院子裡坐著等!”
穆屾清脆的聲音傳入秦铖和秦蓉蓉耳中。
秦蓉蓉臉色難看,轉身就要走,又被秦铖拉住,兄妹倆在院中坐下了。
“三哥,我真不懂你到底為何討好大哥,他根本沒把我們一家人放在眼裡!”秦蓉蓉壓低聲音道。
秦铖眯眼,“我們一家人?大哥是哪家人?”
“彆跟我說這個,是他要出走的!”秦蓉蓉輕哼。
“他再不走,就要死在我們那個家裡了。”秦铖冷聲說。
秦蓉蓉蹙眉,“大哥都沒了,你又討好大嫂作甚?是她害得爹去邊關,萬一爹出事,她就是凶手!”
“爹出事,是爹無能。”秦铖幽幽道,“聖旨是皇上下的,你怎麼不說皇上是凶手?”
秦蓉蓉麵色一僵,下意識確認四周無人,“三哥你瘋了?胡說什麼?”
“你也不小了,彆以為爹寵著你就能為所欲為。若爹沒了,誰還慣著你?長點心吧。”秦铖冷哼。
兩人乾等一刻鐘,沈翎才出來。
秦铖拉著秦蓉蓉起身,拱手道,“大嫂。”
“你們來了。坐。”沈翎淡淡道。
“我們早來了!”秦蓉蓉不滿道。
秦铖在桌下踢了秦蓉蓉一腳,叫她閉嘴。他溫和道,“不知大嫂找我們有什麼事?”
“那日你出門後,遇到了什麼?”沈翎沒廢話,直接問秦蓉蓉。
秦蓉蓉板著臉道,“都不記得了。”
“在你喪失神誌之前,周圍有什麼人嗎?好好想想。”沈翎又問。
秦铖又踢秦蓉蓉一腳。
她狠狠瞪秦铖一眼,不耐煩地說,“就見到一個小孩子,不知為何躺在地上,我想過去看看。後麵的事就不知道了。”
秦铖擰眉,“我問你怎麼不說?”
“總不能是那個小孩子抓的我吧?”秦蓉蓉反駁,“說這個有意義嗎?”
秦铖氣不打一處來,“光天化日一個孩子躺在巷子裡,身邊沒人,你居然沒覺得怪異嗎?那是陷阱!”
“那孩子多高?長什麼樣?”沈翎問。
秦蓉蓉聲音弱了幾分,“約莫有我三哥一半高。沒看到臉,他背對我躺著。我走過去,就……”
慈心院居然安排小孩子當誘餌抓人?正常人看到路上出現個倒地的孩子,都會忍不住過去查看,隻需用迷藥把人放倒,基本不會出現反抗。
沈翎不再理會秦蓉蓉,看向秦铖,“你前日到刑部看仇嵩,他都跟你說什麼了?一字不差告訴我。”
“確實有些怪異之處。我原想明日來找大嫂詢問。”秦铖略略沉吟後,把他跟仇嵩的對話全都複述給沈翎。
其實沒說多少,仇嵩提到要送他大禮,又說他“好運”,“不會後悔”。
沈翎若有所思。
突然想到不久之前要刺殺她,被赤焰抓住後自我了斷的那個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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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心院到底用什麼手段控製他,讓他為了保守秘密,可以放棄性命?
仇嵩口中的“大禮”、“好運”會是什麼?聽起來,是常人都無法拒絕的誘惑。
沈翎的父母叔叔、秦蓉蓉,以及她不知道的受害者,是慈心院狩獵的目標。
而仇嵩和那死士老者,代表慈心院。他們知道慈心院可以給人無法拒絕的禮物,或許這也是他們忠心耿耿的目的,他們也能得到這樣的禮物。
隻是狩獵美人,供他們享用嗎?
這根本談不上無法拒絕的大禮。
且仇嵩顯然從未得到過葉柔嘉,甚至碰都沒機會碰,不然在沈翎麵前不會那般癲狂。
“大嫂,慈心院不是什麼好地方,你可千萬小心。”秦铖正色道。
沈翎覺得莫名。
所有提到慈心院的人,都說不是好地方,即便根本不了解裡麵到底在做什麼。
但這樣一個地方,在堯國不僅存在,還是仁政,是為堯國積福。
“不是好地方”,但,“積福”。
簡直可笑!
但也說明,慈心院的水是真的深,常人根本不敢也無法觸及其核心。
“你們回去吧。”沈翎站起身,又望向臉色不虞的秦蓉蓉,“你近日彆出門。”
秦铖想再問點什麼,沈翎已快步回房間,像是還有急事要辦。
“她以為她是誰啊,讓我彆出門。”秦蓉蓉不忿。
秦铖怒道,“你想死就到處跑!不知好歹!”
話落揚長而去。秦蓉蓉氣惱跺腳,提著裙子追了上去。
……
刑部。
後半夜靜悄悄的。
仇嵩躺在黑漆漆的房間裡,僅剩的左眼睜得很大,嘴唇在動,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聽到鎖頭輕微的哢嚓聲,仇嵩眼眸一縮,閉上眼睛。
微不可聞的腳步聲靠近,隨即一個冰涼的物體貼在仇嵩臉上。
他睜開眼,看到熟悉的令牌在眼前晃動,眸光大亮!
“是你!”
來人一身灰袍,戴著鬥笠,遮住腦袋,又把令牌收回袖中,聲音低沉,“你都跟沈翎說了什麼?”
仇嵩立刻搖頭,“什麼都沒說!說了我隻會死得更快,我沒那麼傻!”
“你自以為謹慎麼?”老者冷聲道。
仇嵩麵色一僵,“你是來救我,還是來殺我的?”
老者一掌劈在仇嵩後頸,他腦袋一歪,失去了知覺。
……
穆屾今夜在將軍府住,已在秦錚房中睡下。
沈翎連考三日,沒休息好,很困,但仍在書房整理近日看過的書籍。
腳步聲響起,灰袍老者摘下鬥篷,大步進屋。
“師父,可順利?”沈翎連忙問。
鄒衍端起涼掉的茶水一飲而儘,“人帶回來,扔地牢了。”
沈翎鬆了一口氣。
仇嵩說得沒錯。目前他是沈翎唯一能打探慈心院秘密的機會,若他死了,調查會更艱難。
但答應仇嵩變態的要求是絕不可能的,放過他更不可能。
沈翎想到先前在赤焰麵前自儘的老者留下的那塊令牌,就讓鄒衍喬裝打扮,帶著令牌潛入刑部,去把仇嵩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