妘訣走到池水中央站定時已經滿頭大汗,池水漫過她的肩膀,疼痛讓她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
渾身的骨頭都似被打碎了,靈魂在撕扯,而此刻皮肉上針刺的痛感已經顯得微不足道。
她虛弱得幾乎站不住。
可她仍然站得直挺挺的。
水鏡的池水此刻忽然洶湧地晃動起來,妘訣被搖地頭暈目眩,奔騰的浪撲上她的臉,讓她立刻感覺臉上好像正在做無麻整容。
池水晃動過後漸漸趨於平靜,妘訣就在以為自己要疼死過去後,身邊的池水消失了——靈析水鏡已經將她送了出來。
而同時那水晶般的鏡子上出現了一團巴掌大的水球,水球微微湧動,中間包裹著拳頭大小的墨水。
看到那墨水,一眾人大驚失色,為首的岕風和宣儀雖然沒有如其他人瞠目結舌,但也眉頭緊鎖,心中震動。
是魔氣。
妘訣不等緩和便抬頭看到了那團黑水,她不知這是什麼,但見大家驚恐的眼神,便隱隱有些不好的預感。
果然,身上的捆靈鎖忽然金光大亮,力道驟緊,簡直要把她的五臟六腑都擠到了一塊兒。
妘訣承受不住的悶哼一聲。
岕風伸出兩根手指並起豎在眉間,渾厚的嗓子厲聲喝道“你竟與魔界勾連!”
妘訣心灰意冷地閉上了眼睛。
啊,又是這樣。
宣儀此時卻一個箭步擋在了妘訣麵前,急道“師尊!此事定有誤會!”
岕風怒道“宣儀!你要為她開脫?”
宣儀直挺挺地跪了下去,懇求道“師尊,桑蔭突發變故,立刻便查出了魔氣,此事實在過於巧合,過於蹊蹺!
弟子猜測真正的魔界奸細利用了桑蔭,若此時輕率處置了,隻怕是死無對證,著了那奸細的道!請師尊三思!”
岕風銳利的視線緊緊逼視著這兩人,宣儀嚴正篤定,妘訣卻一副了無生魂的模樣,確實草率不得。
岕風深吸了口氣,漸漸收了點捆靈鎖的力道,鐵青著臉號令道“押進渡生牢。”
渡生牢,隻關押法力高強的罪修。
牢內設有極其強悍的封印,會狠狠壓製住罪修的法力。
渡生牢內。
妘訣身上已經沒了捆靈鎖的束縛,她靠坐在石壁邊,閉著眼睛,麵色平靜,在外人看來似乎一夜之間從天之驕子變成階下之囚並沒有影響到她分毫。
宣儀站在牢外,默默注視著她,許久後才道“你放心,我定查出真相,還你清白。”
妘訣偏著腦袋看向他,見他一副鄭重的樣子,情不自禁地問“你是誰?和我是什麼關係?”
聞言宣儀麵露痛色,緩緩開口“我是宣儀,我們……即將結為道侶。”
啊,男朋友啊。
妘訣了然,說道“對不起。”
宣儀搖搖頭“這不怪你。”
妘訣卻心道,這怎麼能不怪我呢?
你真正的道侶已經消失了,現在在你麵前的是一個鳩占鵲巢的陌生人,一個生不如死的,殺了兩個愛她的人的劊子手。
魔界蒼穹幽穀,血月高懸。
穀內此刻屍橫遍野,伏塵站在一堆斷肢殘屍中,帶著一身的血腥和煞氣,將蒼穹幽穀變得仿若阿鼻地獄。
沒有人敢這個時候去惹伏塵,此刻他是個隻知屠戮的嗜血魔君。
這世間隻有一人能將他失去的理智拉回來,但這人已經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