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賢正呆呆地站著,心中思緒萬千,愣愣地看著自己的家。林俊笑著對他說“長生,到家了哦,也不請我到家裡坐坐?”聞此言,馮賢方從自己的思憶中走出來。
“哈哈哈,大兄,這就是我家啦。”說完,伸手一推,隻聽得“嘭”的一聲,大門應聲而倒。“長生,你這開門的方法,真是彆具一格啊。”林俊笑道。
兩人定眼觀瞧,原來因為沒人住,大門的軸承處早已被白蟻駐得不像樣子了,一切維持原狀的時候倒也可以支持,一但有什麼風吹草動就扛不住了。而屋內用家徒四壁
四字來形容是再也貼切不過了。室內無什物品,隻有幾根用來作柴火的樹枝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而牆角處也許是因為漏雨,有幾棵小草柔弱而倔強地在那生長著。
“大兄,你我還是在屋外坐坐吧,這裡麵讓它通通風。”馮賢對林俊說。
林俊捂了捂鼻子,強忍著室內黴味帶來的不適。對著馮賢點了點頭。忽聽門外有人叫喊“可是長根哥與長根嫂回來了?”聲音清脆響亮。
兩人轉身到了屋外,隻見門口的空地來了一個紮著衝天小辮的孩童,正像一陣風般飛奔而來。林俊是個外人,看到這一幕深深覺得又熟悉又親切。於是,便雙手抱胸,笑眯眯地看著。馮賢看了看來人,“你是寶河叔家裡的小石頭?”
來人也看清了馮賢,愣了愣,“是啊,我是小石頭,你是長生哥哥?長根哥沒回來嗎?”小石頭眼裡閃過一絲失望。
“沒有呢,是我自己回來的,你家阿爹在不在家啊,我正有事要找他呢。”馮賢道。
“阿爹,阿爹,長生哥哥找你。”小石頭一聽馮賢要找他爹,馬上轉身就往家裡跑,一邊跑還一邊大聲喊著。“唔”小石頭剛回到他家,也就是離馮賢的房子五十步的樣子,誰知道剛進門口,就明顯聽到了被捂住嘴巴的聲音。”
“彆亂叫,你想害死長生哥哥麼?”正說話間,隻見一男子急匆匆地向馮賢的家走來。
但見來人身材魁梧,頭戴著一頂破舊的草帽,帽沿低壓,看不清臉長得什麼樣子,身穿一件淡藍色的上衣,下身穿一條淡藍色的褲子,腳蹬一雙草鞋。馮賢遠遠地叫了一聲“寶河叔,小侄給你見禮了。”來人也不搭話,很快地走到馮賢旁邊,伸手拉起馮賢與林俊。“快,隨我來。”一把拉著兩人急匆匆地走進了馮壽那間滿是黴味的土房。進屋後,回頭向外麵看了看,見四下無人,才伸手把頭上的草帽摘下拿在手中。
林俊此時才看清楚,來人國字臉,濃眉大眼,豬膽鼻,山根高聳,準頭端正,一摞短須掛在下巴,雙眼炯炯有神,顯得是一身正氣。
此時馮賢也給兩人相互作了介紹,相互見禮後,馮寶河略顯氣急敗壞“長生啊長生,你怎麼自己回來了,你去年打傷的那個陳少爺,正在到處找你,看你家裡的樣子沒有,你與你哥嫂走後,你家被他們帶人撬開,能拿的,能用的全部搬走,砸碎,打爛。成了這個樣子了,你家大門都是我幫你重新安裝上去的。”
馮賢樂嗬嗬地又笑了,“寶河叔,這次還得再次麻煩麻煩你了。”道罷順手指了指倒在地上的那門板。
“你呀你,還敢回來,真不知道該怎麼說你,雖說你上次打架占理,但我們沒錢啊,走不起關係自然就不占理了,現在那陳少爺還是三天兩頭地派人在村口盯著,估計還是想找你。你一定要小心啊。這門小事一樁,我隨後幫你收拾收拾。你這一年過得怎麼樣,長根與你嫂子是不是跟你一起啊?這次你回來是準備乾什麼啊?”馮寶河打開話匣子正滔滔不絕的問,搞得馮賢不知如何回答。但聽到那陳少爺一年多了還是在找他?氣,想到自家兄嫂因受自己所累,遠遁深山,大嫂還幾乎命喪怪蟒口中時,更是怒火中燒,惡向膽邊生。臉上又起了一片潮紅,丹鳳眼半眯起來,目光像把利劍,灼灼生輝。
幾人攀談了一會,馮賢才把自己回家的目的告訴了馮寶河。馮寶河想了想,又跟馮壽說,“長生你這樣子想來也沒有準備祭品吧,剛好,我家裡的都準備好了,正想明天祭拜,今天你回來了,那我們就馬上今天一起祭祖,完事你速速離開,你看如何?”馮賢看了看馮寶河,知道馮寶河是想自己趕快祭拜完了趕緊離開,省得在村裡耽誤久了,被陳少爺的人發現,節外生枝。當下也不點破,直接點了點頭,順手在懷裡掏出一錠五兩的白銀,“寶河叔,你收下幫補家用,再捎上一壺酒,我們也不去哪裡,就在這裡等你,麻煩你老給我們送下過來。”
馮寶河又是一番推脫,最後才收下銀兩,不一會馮寶河將祭品給帶了過來,幾人帶上祭品,來到墳前,一番忙碌,擺好香燭祭品,馮賢口中念念有詞,不知道有禱告什麼。
林俊看著這一幕,不由得也想起自己小時候隨父親上山祭祖的場景,而今在這個不知何年何月何地的地方,自己更是舉目無親,唯獨一個亦師亦父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老道士。想去上個墳都不知道去哪上,心裡一時無限感傷,隨即也跟著馮賢跪在墳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隨即站了起來,學著老道士平時在廟裡念經的語調念了起來“日出日落幾度秋,草枯葉黃歲月稠。長河流淌人如織,悲歡幾何逐浪流。時光無情催人老,曆史洪流曾記否?紅塵若夢隨波去,誰是有情誰是愁?哈哈哈,誰是有情誰是愁?”吟唱剛開始時平緩,而後越來越是大聲,最後竟是怒吼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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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賢與馮寶河此時也站了起來,馮賢靜靜地看著林俊,丹鳳眼中流露出一絲驚奇,詫異的目光。良久,幾人各懷心事,不約而同地說了聲“走吧。”幾人同時打破沉默,不由得相視一眼,哈哈大笑起來。
馮賢也明白自己不該在馮家村裡逗留太久,便去拜彆了馮寶河轉身準備回浮雲觀,誰知道剛走到村口,前麵的大路如同利箭一般飛奔來五匹馬,最前麵的白馬上端坐著一個白衣少年。後麵都是清一色的黑色衣服,衣服上胸繡著一個大大的陳字。
馮,林兩人戴著草帽,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帽沿壓得低低的,省得被人認出來。看到幾人鮮衣怒馬的趕來,趕緊躲閃在路邊,但此時聽著那白衣少年大聲吆喝“快快快,他們還在馮源家裡,直奔馮源家裡截住他們。”
馮賢聽得心裡一緊,因為臨近了,他也認出來了,來人正是他去年打傷的陳少爺。而馮源,正是他叔馮寶河的名。估計是被人發現了他回來,而且有跟馮寶河有過接觸,現在帶人去馮寶河家裡找他了。轉眼間,幾匹馬已過去了六七十步的距離,馮賢扭頭看了看過去的馬匹,正想追。林俊看勢不妙,一把拉住馮賢“你要乾什麼?”
“我要去攔住他們,他們要去欺負我寶河叔。”馮賢道。
“你想想,你在外麵一年多,他們也不敢拿你寶河叔怎麼樣。你寶河叔肯定有隨遇而安之法,你去隻會弄得此事越來越僵。”林俊道。
“難道我就看著他欺負我叔?
“我看隻能這樣了,我們悄悄地返回,如果他們幾人隻是去找你出氣,找不到你他們也隻能像以前一樣回去了,一年多你叔都是這樣過啦,何況小石頭那麼小,你回去露麵了這事隻會越搞越大,我們悄悄回去看看,如果這個陳少爺找不到你隻是對你叔吵吵鬨鬨罵兩句,這就無傷大雅。我們不露麵了。如果他們把事做絕了,那我們。。。。。。哼哼,也隻能做得更絕了。”林俊淡淡地說。
當陳少爺帶著幾個惡奴踏進馮源的家裡時,空氣中立刻彌漫著一股肅殺之氣。“馮賢呢,你們把他藏哪去了?”陳少爺惡狠狠地問。馮寶河把妻子與小石頭護在身後,平靜地說“他們沒來過我這裡,你們找錯地方了。”
“哼,騙我。大家四處搜查一番。”陳少爺手一揮,幾個惡奴舉起手中的大棒,狠狠地向屋內的一切砸去。桌子、椅子、花瓶、碗碟,在他們的狂暴下無一幸免,紛紛粉身碎骨。
林俊與馮賢躲避在一旁,眼看著屋內的財物被毀壞殆儘,心中不禁湧起一股怒火。
隻見馮賢原來那張白晰的臉又是漲得一片通紅,臥蠶眉不停地抖動著,丹鳳眼半眯半合,眼裡閃著像利箭一樣的寒光。他雖然隻是一個貧苦人家的孩子,但並不是沒有血性的男兒。眼前的一切,讓他不禁想起了往日遭受的欺淩和壓迫,內心的憤怒不禁燃燒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