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連呢?你們看到和連沒有?你們沒有跟漢軍交涉贖人之事嗎?”檀石槐又想起了兒子,忍不住又問道。
這個問題沒有人回答,怎麼交涉,對方根本都沒和他們搭話,一路引誘他們到這裡,然後便是一聲不吭地動手。彆說和連了,就連話都沒說上一句,他們幾個又如何能夠得知和連的消息。
見幾人均不作搭,檀石槐忍不住又朝漢軍所在方向望了過去,隻見距那道熊熊烈火的火牆約三百餘步的地方再次豎立著一根木樁,同樣的,木樁上寫著幾個字,鮮紅奪目,很明顯,這是用鮮血寫成的。木樁的頂部,放著一個小盒子。而這個位置,正是方才漢軍小隊在那停留與兩個民夫在搗鼓著什麼的地方。
“那是什麼?你過去拿回來看看。”檀石槐道。一邊說一邊順手指了指自己身邊的士兵。
那士兵唯唯諾諾的一臉驚恐之色,雙腳不停地顫抖著,一副愣是不敢往前的樣子,看到士兵如此膽怯,檀石槐真的想揮刀一刀結果了他,但卻又似乎想到什麼一樣,兀自歎了口氣“唉,算了,不用你去,我找個懂得漢文的人去看看。”聽聞檀石槐如此說來,士兵如蒙大赦地鬆了口氣。
很快,便找了一個精通漢語的士兵走了過去。山上的林俊扶著槍冷冷地看著舉著盾牌唯唯諾諾走來的鮮卑士兵。笑道“長風,該你上場了。”說完,不知從哪掏出一塊肉乾,朝口中塞去。
百裡虎的聲音很大,在整個戰場的上空飄蕩。“我們乃漢庭鎮北將軍麾下,前番有鮮卑和連王子南下劫掠,殺我漢民青壯老翁,烹食婦女兒童,還稱讚‘兩腳羊’味道鮮美,鎮北將軍聞悉,特意在此地,宴開兩萬餘席,紅燒了兩萬餘頭‘兩腳羊’於此地,歡迎檀石槐大王前來品鑒一番。”百裡虎話音剛落,漢軍這邊寂靜無聲,而鮮卑人那邊卻是一陣的交頭接耳聲。
畢竟,吃人肉這事還是很少見的,以現在這個年景,既不是揭不開鍋,也不是鬨饑荒。同類相食,大部分人都還是很抗拒的。而和連南下劫掠卻發生了這事,還被人抓了個正著。難怪人家會不擇手段地報複。
檀石槐的心在滴血,此時的他心裡莫名的有了一絲明悟,自己巴巴地跑來想搶回或者贖回自己兒子,而一路之上漢軍既無信使也不主動提出條件。想來兒子已經是涼了。但他還是強打精神,操一口不太流利的漢語道。“感謝鎮北將軍的美意了,不知我兒和連何在?”
損失了兩萬餘人,檀石槐縱然是仇恨值拉滿,但卻也不想再與漢軍起衝突,他心裡那個奮鬥了一輩子的目標建國稱皇。是不會因為一個兒子的死亡而放棄的。哪怕是再多幾個,也不行!他甚至有些後悔此番率軍南下了,應該直接派個使者,帶齊漢軍要求的物資贖人就算了。但是,這樣一來,自己還是檀石槐嗎?
聽到檀石槐開口問和連的消息,林俊笑了,笑得是那麼開心,那麼的詭異,他把雙手並攏在嘴巴呈喇叭狀,大聲道“你放心,馬上馬上你就會見到他了。”此時,負責上前取東西的鮮卑士兵也已經返回陣中,雙手將木盒呈了上去。
“那木樁上寫的是什麼?”檀石槐一邊接過木盒,一邊問那士兵。士兵表情甚是慌張,“大王,那都是詛咒大王與王子的話。我不敢說。”檀石槐不禁一愣,越發好奇了,反而不急著打開盒子了,“汝且說來,我自不會責怪於你。”
“是,木樁上寫的是寫的是大王與王子埋骨於此。”士兵不敢隱瞞,還是硬著頭皮說了出來。
“哼哼,漢人就喜歡搞這種小把戲,我不怪你,他著麵寫的那兩個也是一樣的詛咒吧,也沒看到他們能把我咒死。不妨事,不妨事。”檀石槐聞言,反而鬆了口氣,倒也真的沒有怪尋士兵。隨即緩緩地打開了手中捧著的盒子。
“哎呀,痛煞我也!”隨著盒子的打開,檀石槐一聲驚呼,手中的木盒竟然掉了下來,整個人也隨前一聲呼嚎摔下馬來,盒子掉在地上滾出一顆圓圓的人頭。檀石槐整個人像中風一般在不停地顫抖,在地上爬了幾爬,愣是沒有站起來。最後還是宴荔遊看不過去了,跳下馬來把他扶了起來。
半坡上的林俊看到這一幕,輕輕地揮了揮手,“吩咐下去,大家隨便吃點隨身乾糧,準備惡戰。”
檀石槐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木盒中那熟悉麵容映入眼簾,他一眼便認出了,那正是自己的兒子和連的人頭。檀石槐嘴巴哆嗦著,全身都在不停地顫抖著,伸手指著林俊,“匹夫,好狠狠的心。竟把我兒殺了,恨不得食汝肉,拆汝骨”
“可曾聽聞養不教乃父之過,你檀石槐既然縱容你兒子烹食我邊民,自當有被我等不擇手段報複的準備。拆我骨你是沒本事做到了,但不妨告訴你,和連的骨就是本將叫人拆的,那些拆骨之人正是被他吃掉孩子的女人。本想把你兒子的肉煮一碗送你嘗嘗,可惜啊,可惜,你兒子的肉卻被那幫失去孩子的婦女硬生生一塊一塊咬下,生生嚼碎吞吃了,這一切,隻怪你,養而不教,縱子行凶”耍嘴皮子,林俊從未怕過,畢竟,他也是混過一段時間的銷售的,而且還混了個小老板,隻不過,額,混掛了才到這裡來。
殺人誅心。
林俊就是要從心裡去擊垮檀石槐,讓他怕,讓他懼怕漢人的報複。檀石槐怕嗎?他確實是有點怕了,趨吉避凶不僅僅是動物的本能,人更是如此。
麵對林俊不斷加碼的挑釁,檀石槐總覺得哪裡不對,但卻又說不上來,而然,他卻無法去考慮太多的事情了,隨著林俊有意地指引出和連的死法,他腦海裡不禁地勾勒出和連被綁起來,一群女人發瘋地撲上去撕咬,連眼珠子都被摳掉的畫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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