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凝滯,仿佛時間本身也被凍結。
星榆在思考一個問題。
如何將痛苦提煉到極致,構建一座純粹的牢籠?
她將畸變的造物懸吊在半空,如同等待解剖的標本。
一聲幾不可聞的“滴答”聲響起。
第一滴血從半空中懸掛的扭曲軀體上滑落,在冰冷的金屬地板上綻開。
無數銀白色的絲線,輕柔而堅韌地纏繞上仍在變化的身體。
它們穿過皮膚,深入肌理,最終與每一節骨骼緊密相連。
“等等……等等!”他的聲音顫抖,帶著難以掩飾的恐懼,“你、你在做什麼?天啊,這是什麼?!”
它們將作為苦痛的導體,將折磨傳遞到身體的每個角落。
壓力開始累積,如同秋日裡綿密的雨絲,起初隻是微弱的不適,但很快就變成了無法忍受的劇痛。
骨骼開始發出細微的呻吟,聲音像是瀕死的蝴蝶扇動翅膀,微弱卻刺穿靈魂。
“不!不!這不是真的!”諾裡斯尖叫著,聲音中充滿了歇斯底裡的恐懼,“停下、停下!你不能這樣對我!我……我是科學家!我是創造者!我不是實驗品!”
尖叫聲被困在數據室的牆壁裡回蕩,刺耳而淒厲形成詭異的回音。
星榆置若罔聞。
“哢嚓”。
一聲清脆的斷裂聲響起,那是第一根骨頭碎裂的聲音。
他的身體猛地抽搐,像是被看不見的電流擊中。
“啊啊啊啊!”諾裡斯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我的骨——”
話語戛然而止,被另一波更加劇烈的痛楚無情地斬斷。
清脆的斷裂聲通過骨傳導直達他的大腦,讓他能夠清晰地“聽見”自己的每一處關節、軟骨被碾碎成細碎的粉末。
破碎的骨茬如同數把鋒利的刀刃,從內部緩慢而無情地撕裂著皮膚。
鮮血並不急切,而是緩緩滲出,在皮膚上綻放成一朵朵猩紅的花。
再次發聲時,那已經不再是清晰的語言,已經是近乎本能的嚎叫。
聲帶在持續的嚎叫中失去了功能,就像他身體的每個部分一樣,正在被係統地、精確地摧毀。
星榆的表情始終如一,既不因這刺耳的聲音而動容,也不因施加痛苦而感到愉悅。
肌肉被一絲絲地撕離骨骼,纖維斷裂、組織撕裂、骨骼摩擦。
這並非終點。
這不過是痛苦的容器,真相的載體。
而這個有機的容器,還遠未達到它的極限。
她的動作機械而重複,卻又精準無比。
星榆仍然坐在椅上,甚至沒有轉動頭部,但如水銀般流動的部分已經精確地取來了櫃子裡密密麻麻排列的藥劑。
她垂下眼,審視著這些五顏六色的液體。
每一次選擇都如同一次無聲的判決,決定了下一輪痛苦的性質。
選定的液體被強行灌入諾裡斯的喉嚨,一係列的化學反應和生物學現象在他體內爆發。
藥物的刺激下,破碎的骨骼開始愈合,斷裂的骨茬在皮膚下蠕動,尋找彼此,重新連接。
撕裂的肌肉如同有了自己的生命,蠕動著、生長著,填補著空缺。
但這並非救贖,而是更深層的折磨。
“殺了我!求你!”諾裡斯用剛剛重組的聲帶發出撕心裂肺的嘶吼。
他的話語在實驗室的金屬牆壁間回蕩,形成詭異的共鳴。
空氣震動,進入鼓膜的聲波並未讓星榆產生任何反應。
理智在侵蝕下搖搖欲墜,但求生的本能卻轉化為了對死亡的渴望。
“為什麼……為什麼不讓我死?”他哽咽著問道,淚水和鮮血混合在一起,在他扭曲的臉上劃出痕跡。
“不、不要再繼續了……讓我死吧……求求你……讓我死……”
諾裡斯的意識開始模糊,他的話語變得含糊不清,時而瘋狂,時而絕望。
“救……救救我!好痛……好痛啊……不、不要碰我!離我遠點……怪物……”
意識在清醒和混沌之間徘徊,每一次回歸現實都會迎來新一輪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