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一直在努力維持的人性偽裝,或許僅是一種幻覺,更是毫無意義的自我束縛。
這些人為了一個明顯的謊言而瘋狂,寧願用暴力來維護自己的幻想,也不願意麵對現實。
“我為什麼……要費儘心思融入這樣的族群?
“我本就……不屬於她們……也不屬於任何地方。”
她喃喃自語著,思緒飄向更為遙遠的地方。
她終於意識到,自己一直以來的掙紮源於一個錯誤的前提——
試圖融入一個本不屬於她的世界。
不需要試圖理解、改變、融入任何一個群體,無論是人類還是“不迷者”族群。
隻有自己一個、隻為自己一個人而繼續生存。
身體不再受到理智的約束,意識逐漸開始下沉,而形體開始不受控地變形、扭曲。
肌肉和骨骼在皮膚下蠕動,仿佛有無數蛇蟲在其中穿梭,最終化作銀白色的流質。
無數觸手如同海葵的觸須般伸展開來,新生的肢體似乎擁有了自己的意識,靈活地勾住周圍可抓住的一切,而後輕柔而堅決地絞緊。
在星榆混沌的意識中,仿佛被拽入了無底的深淵,所有都變得異常靜謐。
她感受到肢體末端傳來的觸感,柔軟而又鬆脆,就像是在剝開一顆飽滿的石榴。
這種感覺喚起了她內心深處的某種原始記憶,既陌生又熟悉。
“哢嚓”一聲,果實在她的掌心裂開,無數晶瑩的籽粒從中噴湧而出,鮮紅的汁液四濺,飛濺的汁水有幾滴甚至濺到了她的臉上,帶來一絲涼意,卻又似乎灼燒著她的皮膚。
落地的聲音在她耳中回響,仿佛是某種神秘儀式的鼓點。
空氣中彌漫著甜美而濃鬱的芬芳,混合著某種難以名狀的金屬氣息,形成令人不安卻又難以抗拒的芳香。
這香氣鑽入她的鼻腔,奇異的愉悅感開始在意識中蔓延,如同漣漪般擴散。
有一道聲音誘惑著她。
「麵對這樣的現實,你難道不感到疲憊嗎?」
「為何要在這短暫的存在中選擇如此艱難的道路?為何不在永恒的深淵中安眠?」
「在永恒的虛空中,你將找到真正的安寧。讓現實的桎梏消散如煙。痛苦不過是遙遠的回聲。」
「溶解你的意識,融入宇宙的低吟。成為永恒循環中的一粒星塵,見證萬物的生滅,而無需承受參與的重負。」
那是“族群”在呼喚她嗎?還是她內心深處對解脫的渴望?
或是某個超越理解的存在在誘惑她?
意識開始模糊,思維逐漸停滯。
一陣強烈的疲憊感襲來,屈從的誘惑前所未有地強烈。
隻要放手,她就能在這令人安心的黑暗中永遠沉睡。
但……
“如果選擇逃避,我與沉溺於虛假希望中的人類又有什麼區彆?
“麵對接下來的所有現實……這才是我的選擇。”
於混沌的意識中,星榆努力保持清醒,意識仿佛在虛空中回蕩。
她聽到一聲似有似無的歎息,感到下沉的壓力漸漸散去,自己最終開始上浮。
意識如潮水般洶湧而回。
此起彼伏的雜音漸漸弱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異常的清明。
她又一次睜開眼睛,以全新的視角俯瞰這一切。
如此清晰,卻又如此遙遠,仿佛她正透過某種無形的屏障觀察著這個世界。
整個房間被鮮血塗滿,成為了巨大的猩紅舞台。
幸存者們上演著各自的瘋狂獨角戲,每一個人都深陷在自己的癲狂漩渦中。
僅存理智的人蜷縮在角落,雙眼圓睜,嘴巴不斷開合,發出無聲的尖叫。
手指深深嵌入自己的頭皮,仿佛要將那些無法承受的畫麵從腦海中生生挖出。
然而,更多的人已經墜入了狂熱。
“重生……這就是永恒者的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