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著潰散如潮水的人群往斯塔萊德區前進,烏銜秋低聲提醒道“注意王樹平,他想跑。”
宋春馳聽了馬上看向王樹平的方向,那家夥往前走的腳步拖遝猶豫,果然一副要打退堂鼓的樣子。
頭頂上的神戰聲勢浩大,身邊經過的人滿臉驚慌恐懼,時不時有慘叫傳到耳朵裡。滿街都是淩亂和不安,這情況王樹平想跑也能理解,但要是有人撂挑子,很可能會打出全滅結局。宋春馳不能允許這種事發生。
來都來了,必須把這些烏七八糟的神給送走!
出神不過片刻,再看時,隻見王樹平轉頭四下張望,像是發現沒有人注意,他臉上閃過喜色,腳步一轉,往旁邊的小巷走去。
“我去抓他回來。”宋春馳急切地衝出去,靈活側身避開路過的人,很快也鑽進了小巷子裡。
烏銜秋停下腳步,看到地上淩亂散落了不少包裝精美的糖果,目光再往前,又發現了一輛有些眼熟的糖車。賣糖的小販扔下貨物跑了,車倒在地上,各色糖果翻落一地。
鼻端聞到甜膩的香味,讓烏銜秋回想起那個充滿玫瑰花香的夜晚。
等了不多時,宋春馳提著王樹平回來了。
逃跑被抓住本就讓人慌亂沮喪,再看到冷著臉的烏銜秋,王樹平徹底老實了,縮著脖子不敢吱聲。
烏銜秋掃過他腳下,說“腳不想要了?”
漠然的語氣讓王樹平打了個激靈,聽出他言外之意是“再跑就打斷你的腿”,王樹平趕緊認慫,訕笑著說“彆啊烏老大,我剛就是太害怕了。”
他指了指天空,“你看這我也是聽了心慌啊。”
烏銜秋沒對他的辯解做出任何反應,隻問“還跑嗎?”
他像個鵪鶉似的縮著,“不、不跑了。”
宋春馳還揪著他衣領,聽到他一再保證才鬆手,又不放心地推了他一把,“你走前麵。”
王樹平如喪考妣,覺得自己是趕赴刑場的囚犯。
烏銜秋對宋春馳伸出手掌,“吃嗎?”
宋春馳一看,烏銜秋手裡是個小盒子,蓋子已經打開了,露出裡麵碼放整齊的方方正正的褐色糖糕。
他驚喜接過,一邊從盒子裡拿出一塊,一邊問“哪來的?你怎麼知道我現在特彆餓?”
他咬了一口,皺眉,“好甜”但越吃眼睛越亮,“不過好吃誒!”
雖然吃的時候很甜,但是後麵又嘗出了點清爽的甘味兒,不會讓人覺得很膩。
他馬上又吃了兩塊,神情很是滿足。
烏銜秋的聲音帶了些許笑意,“看來這個取悅物你很滿意。”
宋春馳豎起大拇指,“特彆滿意!從小到大,我最喜歡的獎勵就是糖!”
——宋春馳,不折不扣的甜食主義者。
烏銜秋說“好。”
宋春馳開心地吃著糖,過了半晌才後知後覺地想這個“好”是什麼意思?是在表示明白了還是記住了?
王樹平抬頭看天空,他不理解。現在不該緊張嗎?他們是不是忘了頭頂上還有幾個神在打架啊?!在這種壓抑的氛圍下,怎麼還能輕鬆說笑?
他們指定出大問題!
天色已經完全漆黑,就連月亮也將被暗影吞噬殆儘。
迪厄多斯感受到了沉重,在神靈回廊呆了太久,祂久違這種虛弱的狀態。在默克敘裡麵前,祂隻想表現出強大暴力的一麵,其他任何態度,在祂看來都是在對默克敘裡示弱。
而祂不甘示弱!
祂失望地對露彌絲利亞說“你就這麼忠心?難道你忘了,是因為祂我們才被驅逐到神靈回廊,祂從未信任我們,也從未把我們當作同伴”
“在祂眼裡,我們隻是一條狗!”
露彌絲利亞的銀色眼眸裡沒有情緒,“祂賜予我生命,從在深淵看見祂時,我就知道,祂是我的父、我的母迪厄多斯,這才是永恒不變的羈絆。”
宋春馳趕到現場時,正聽到女神這段空靈縹緲的話,驚訝得眼睛眨了又眨。
“什麼意思?月亮女神是魔界母神的孩子?”他看向烏銜秋,沒從那張臉上看出一絲意外神色。
烏銜秋平靜道“你錯過了關於祂們的傳說。”
傳說中,人間界曾被黑暗籠罩了七天。在這七日黑夜過後,人間界出現了魔物,出現了最初惡魔使迪厄多斯,也出現了驅魔人默克敘裡。
“原來七日黑夜指得是這個。”李京奇神色複雜,“在代價之塔裡還有一個假說,魔界之巢隻有永恒的黑夜。於是有學者認為,漫長黑夜是魔界之巢與人間界重疊出現的異象,魔物是魔界之巢與人間界交融時產生的族群,所以魔物與惡魔使同源,同樣受月蝕影響。”
“那祂為什麼要清理人間界的魔物?”路臨溪不理解,“按照露彌絲利亞的說法,魔物也是魔界母神孕育的吧?”
許夜冷笑,“要麼祂與母巢沒有任何關係,要麼祂完全不認同所謂的羈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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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討論這些還有意義嗎?”於宣提醒“月蝕了。”
天邊月影完全消失,迪厄多斯渾身氣勢一弱,緩緩扇動翅膀停落於白塔尖頂。
默克敘裡背起雙手,足尖在塔頂輕點,飛向迪厄多斯。
“迪厄多斯,月蝕是你致命的缺陷。”祂伸手過去,扼住迪厄多斯的咽喉。
再次品嘗到了屈辱感,怒火幾乎要衝破迪厄多斯的胸腔,這一刻,祂痛恨起露彌絲利亞。
本以為祂會和自己統一戰線,祂卻愚昧地選擇了默克敘裡。
祂用精神力向露彌絲利亞質問,“難道你忘了,最開始默克敘裡去到深淵,本來是要清理你,而不是給你烙下契約?”
露彌絲利亞所認為的永恒的羈絆,默克敘裡未必認同。
月光回答祂的隻有沉默。
默克敘裡拿走了擋在迪厄多斯麵孔前的鐵灰色護目,露出環繞交錯在祂雙眼周圍的灰白印記。
祂心情不錯地笑問“隻要我不死,這印記就不會消失。你一定為此煩惱了很久吧。”
魔神有一雙藍綠色異瞳,裡麵盈滿痛苦與憤怒。
默克敘裡厭惡道“我不喜歡你的眼神。”
“我隻要溫順聽話的狗。”
“迪厄多斯,說,你永遠忠誠於我。”
迪厄多斯屈辱地閉起眼睛,不情願的念頭無法讓祂揮去眼側的灼痛,也無法阻止嘴唇的蠕動,“我永遠忠誠”
幸好,隻說了幾個字祂便掙脫了控製。祂懷著滿腹恨與怒,伸出了雙手,高大的身軀使祂可以輕易將默克敘裡整個擁在懷裡,閃耀的電光從祂身體發出,狂暴的能力儘數傾瀉在被祂緊緊抱住的神明身上。
默克敘裡渾身僵住,但很快就恢複了行動,祂為迪厄多斯這麼快就掙脫控製而驚訝,更為發現自己竟然因為祂的反擊而受傷感到憤怒,祂一甩手,迪厄多斯無力地往塔下墜落。
手上的傷口很快愈合,默克敘裡收攏五指,冷漠地想,看來這次教訓要更加重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