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溪仔細地為他處理傷口,將血擦拭後還會輕輕吹幾下,這溫柔的動作,使得零這個糙漢子悄然紅了耳根。
陸溪還以為是自己適才的話嚇到他,忙解釋道“我方才是開玩笑的,平日鮮少見你,但每次見都覺得你身上多了幾分生氣,漸漸地變得不像個隻會聽從命令的木頭。”
零沒有說話,因為他也很詫異自己的改變,或許是從王妃給自己留了第一個熱包子開始,他的心底就像被投進一顆火種。
慢慢的,這顆火種變成燎原之火,也把他那空虛而沒有任何感情的心,照亮,捂暖。
陸溪又道“小姐說了,世間恐怕隻存有你一個影衛,當你舉目四顧時,連個同類也沒有,實在太孤寂了,她準備解放你,讓你走到陽光下,堂堂正正地做你擅長的事。”
這回零倒是沒有沉默,他道“我的確不適合再做影衛,覺醒的人性讓我不再所向披靡,甚至連謝公子都打不過,這樣的我,已不能再做主子的保命的屏障。”
陸溪道“這也正常,沒有人性的人,總是會比正常人的力量還要大,謝公子也是因為喪失人性,所以才會如此棘手。”
“彆無選擇才會連人性都可以不要,如若有選擇,誰不願意做人呢?小姐心善,隻要是她的人,她都會事無巨細地為大家考慮,這倒與侯爺彆無二致。”
零疑惑“你似乎經常提起侯爺。”
陸溪唇角泛起一絲笑意“我是侯爺撿來的,從小與侯爺一同長大,沒能和他一起死,是我的遺憾。”
零道“活著不好嗎?我這樣的人都活著,你何不也好好活著?”
陸溪認真地道“我自然要好好活著,像如今這樣,替侯爺和郡主照顧小姐與少主,我很高興。”
零搓搓手,難為情地道“我見方才幾大護衛看你的眼神,就像主子看王妃一樣,他們是不是想娶你?”
陸溪手又是一抖,整瓶金瘡藥儘數倒在零的傷口上,她默了默,道“我們都是老侯爺與侯爺救下的人,早就把一生獻給主子一家,成家這種事,倒是未曾想過。”
零看著陸溪,唇角忽而勾起一抹淺笑“如果我能走到陽光下,那你為何不能有自己的家庭?”
“就在小主子們出生時,我忽然悟出一個道理,有家庭與親人的感覺,或許就是我們畢生追求的意義。”
“我們這些飄零人世的人,其實深埋心底的渴望就是有個家,若是能有,何不去擁有。”
陸溪沒有立即說話,撿起一堆帶血的紗布放到簍子裡,許久才回眸看向零,迷惘問道“那怎麼才能擁有一個家呢?”
零也被問住了,他緊張地搓著手,垂下頭沒有勇氣去看麵前的人,直到他鼓起勇氣道出“我們可以給對方一個家……”
人呢?
人已經出去配藥材了。
零失落地垂下眼簾。
接著,門邊露出一個腦袋,是陸溪回過頭來,就這麼看著他,忽然道“想娶我?那你去求小姐啊!”
說完,陸溪已經不見人影,留下零品味著這句話,倏而露出驚喜的神情。
都是三十好幾的年紀,早就沒了年少的衝動,對那些情與愛的表達方式比年少時要內斂得多。
若說年少是的情愛是火,有著焚燒一切的熱烈,那麼人在成長後的情愛就是水,沒有轟轟烈烈,但卻如細水長流,潤物細無聲。
所以對於零鼓起勇氣剖明心跡的舉動,陸溪回答的也極為乾脆。
是愛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