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浩丞看著白小雨走向自己,心裡慌張,卻又莫名的有一點期待。
他假裝睡著了,一動不動。
白小雨自然知道他是醒著的,但沒有拆穿,隻是拍拍他。王浩丞慢慢睜開眼睛,看見白小雨的美麗容顏,心顫一下,說“白姑娘叫醒我乾什麼?”
白小雨輕聲說“出去走走嗎?”
王浩丞剛想說外麵危險,不能走出法陣的範圍,但眼前又是一個絕好的與美人共處的機會,怎麼說也得把握住。他糾結了一下,回答道“好。”
初夏的夜裡,生機已然很旺盛了。四處蟲鳴不絕,草木茂盛,高空一輪皎潔白月懸掛,但並不完整,偏偏缺了一分,彆具美感。
王浩丞正使勁猜想白小雨這麼晚叫他出來乾什麼,她就已經開口了“對不起,今天那句話不是說給你聽的,是我莽撞了。”
王浩丞聽見她親口道歉,哪裡還有半點脾氣,溫和地說“白姑娘不必如此記掛,今天下午我也有錯。”
然後就是長久的沉默,氣氛十分尷尬。
看白小雨沒有再說話的打算,王浩丞就問她“白姑娘這麼晚叫我出來就是為了說這個事?”
白小雨沒有接話。
他失望地看向前方。
算了,和她走一走路也挺好,不必期待更多。
他疑惑地揉了揉眼睛,剛剛好像看見有一道紅衣人影閃過。正想問白小雨看見沒,紅衣人影眨眼間已經到了幾尺前。
王浩丞大驚失色,回過神趕緊大喊“是鬼啊!”他下意識向後跑去,結果一轉頭就看見了紅衣鬼正在他眼前。
他知道是跑不掉了,自己一個普通人哪裡跑得過鬼?他隻能害怕地看著那女鬼,但女鬼也不靠近他,似乎在鼓起勇氣,說“王浩丞,你還記得我嗎?”
王浩丞聽了這話有點摸不著頭腦,但他覺得鬼怪行事不守規矩,自己千萬不能上當,於是回答“我與你從無瓜葛,哪來的記不記得之說?”
女鬼有點失落,手伸到長長的發絲間,抽出一隻木質的簪子,遞給他,問“還記得這個嗎?”
王浩丞不敢去接,退後了幾步,越來越搞不清楚這個女鬼在乾什麼了。
女鬼慢慢靠近他,說“我不會傷害你的。”然後把手裡簪子放到他手心裡,他好像莫名對這個鬼沒那麼恐懼,反而有一種親切感覺,似乎冥冥之中早就有了緣分。
木簪子質地很粗糙,是很普通的木頭做的,做工也很粗糙,但被人積年累月地把玩,已經磨得很潤滑了。
他略帶疑惑地把手中木簪子放到眼前觀看,夜色很深,他看不太真切,隻能看見三個較大的字“贈冰冰”。
這三個字一出現在他腦海裡,頓時掀起一片浪潮。有什麼東西在他的腦袋裡呼之欲出,但又偏偏差了那麼一點火候,不上不下的感覺憋得他很難受,腦袋感覺要炸開。
女鬼心疼地看著他這幅模樣,湊上來對著他的耳朵,輕聲說“文水心,我愛你。”
文水心這個名字終於擊破了他內心的最後一道防線,之前一切虛幻的片段在這一刻全部變得真實,短暫的記憶碎片重新複合,他記起了前世與她的所有來回。
文水心是他前世的名字,他出生在綽浪洲的一座小城鎮裡,也是一個有點才氣的書生。那一年進京趕考的路上,他在京城最大的酒樓裡遇到了她。
她沒有名字,從小被酒樓裡的老板收養,隻取了一個藝名作冰冰。那一年的歌舞裡驀然看見了一雙驚慌得不知所措的眸子,與周圍的人群格格不入,帶著一點點羞澀的書卷氣闖進了她的心裡。
不知道是實力還是運氣,書生那一年科舉選上了探花郎,草雞飛上枝頭成了鳳凰。名譽,金錢,權利隨之而來,但他一直秉守本心,不被外物乾擾絲毫。
中舉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再去那座樓閣裡。沒有人知道他是探花郎,所有人隻當他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他也隻是去欣賞那個女子的琴聲歌舞。事出巧合,一個京城當地的富商看中了她,花了大筆的銀子強行買了下來。
那天富商帶著一幫人前去樓裡鬨事,要求女子快點出戶,女子不肯從他,他就帶著混混們砸場子。樓裡混亂不堪,看客驚慌,都作鳥獸散,唯獨文水心大聲怒斥富商無良行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擋道,自然是被一幫人打的鼻青臉腫。這一打可不得了,當眾毆打朝廷的探花郎,惹怒了朝廷,很快富商就被朝廷抓起來,家底也被抄了個乾乾淨淨。
富商算是倒了八輩子血黴,可是文水心和冰冰卻因此結識,最後相愛,準備成婚。婚事受到了所有人的反對,一邊是大名鼎鼎的探花,另一邊卻是一個酒樓裡的藝伎,身份天差地彆,沒有人會祝福這樁婚事。文水心強行壓住所有人,操辦婚禮,最後老母親在大堂上公然發怒,砸破酒杯。文水心一怒之下放棄所有,帶著冰冰遠走他鄉。
一個美好的愛情故事,說不定到這裡就結束了,但很不巧的是,老天爺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