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懷穀遠遠看見一片蒼綠色的山巒起伏,綿延了好長好長,一眼望去,隻能看見遠方的縹緲雲霧與藍天相接,看不見這一片山脈的邊際。
這片山巒鳥獸和鳴,靈氣蔥鬱,天空中雲霧繚繞,是一塊不可多得的寶地。
他的視線本來是在天空上,此時卻像一陣風一般,從天上漸漸穿梭過稠密的雲霧,然後再穿過樹林間的陰影,穿過山澗,穿過溪流,到了這片山巒最高峰的峰頂。
峰頂處雲霧繚繞,高樹林立,有各種珍禽異獸築巢其間,另外還有一條白色瀑布從天上白雲間垂落下來,吊在這山巔上。一眼看過去,瀑布水竟然是從天上來,當真是天地奇妙造化。
再仔細走近一些,徐懷穀才發現瀑布落下的不是水,而是瓊白色的雲霧,瀑布之下有許多小池子,池子接住了這天上的泉水,也是霧涔涔一片。
就在這山頂,還有一座漂亮的琉璃建築,外形極其獨特,不知是用了什麼仙家法術,宛如一隻倒掛的傘懸浮在空中。
琉璃建築之中,人群比肩接踵,神色興奮地在討論著什麼。其間不乏許多披著鶴氅,手持拂塵的道士,或是佩戴仙劍的劍修,總之人人不簡單。
徐懷穀的視線再次飄移,轉到了那建築裡的一個人身上。
那個人身穿了一身大紅色的袍子,腰間有一柄三尺八的長劍,劍鞘是紫藍色玄冰。
這個人站在人群的最中央,大家的關注點都在他的身上。所有人看向他的眼神,都充滿了喜悅和希望,大部分人是真心快樂,但少數人臉上的難以察覺的狹促還是反映出他們的情不由衷。
徐懷穀看見他的對麵坐著一個同樣是大紅衣服裝扮的人。
那人身材也較高挑,長發過肩,披著華美的紅蓋頭,氣質溫婉,應該是一個美女子。
這幅場景像極了徐懷穀在書上所看見的成親場景,徐懷穀自然也覺得確實是兩人在成親。
隻不過到底是誰和誰在成親?
徐懷穀轉身看向周圍一圈來訪的人群,竟然看見了不少熟人。
孫祥穿著一身灰白道袍,道袍上隱隱有璀璨星辰流轉,是一件很不俗的法袍。他此刻噙滿了笑意,看著場中那佩劍的紅衣男子。
在他身邊,還是一個小女孩,小女孩睜大了眼睛,一臉期待地看著同樣那人,是李紫。
還有白小雨,她打扮得還是很樸素,一身普通的白衣,襯托得氣質出塵,她也看著徐懷穀,眼角笑眯成了一條月牙。
對了,他還看見了一個半大女孩,是那在鳳頭山上的鳳兒,她也在人群中,隻不過徐懷穀離她有點遠,便看不清她的表情。
有人起哄著說道“徐懷穀,還不快點開始婚禮嗎,大家都要等不及了!”
徐懷穀轉頭向後看去,一個人站在他不遠處。那人身材高大,比他還高了不少,此時卻也笑得很開心,說出了這一句話。
是鄧紙鳶。
徐懷穀看著鄧紙鳶直視自己,似乎是在對自己說話。
他活動了一下手腕,又摸了摸自己臉頰,很熟悉的手感,好像確實是自己。
徐懷穀腦海裡猛然醒悟,原來是自己在成親?
徐懷穀轉頭看向那個著紅蓋頭的女子,心情有點期待。
那這下麵,該是誰呢?
徐懷穀慢慢走了過去,到了那名女子身前。
女子的呼吸粗重了幾分,但徐懷穀卻沒有什麼感覺,他現在隻是好奇地想要知道這下麵究竟是誰。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希望下麵是誰,但是卻有一種奇怪的感覺讓他有點害怕,萬一下麵不是自己心裡想的那個人怎麼辦?
但是自己想看見的那個人到底是誰,是誰?
徐懷穀伸出手,指尖有點顫抖,他撥開了蓋頭的一角,露出了女子雪白脖頸和耳垂上的漂亮掛飾。
再往上一點,徐懷穀看見了她的尖尖下巴和紅豔嘴唇。
女子呼吸變得急促起來,徐懷穀甚至可以聽見她的心跳聲以及她脖頸上青筋躍動。
他最終把紅蓋頭完全掀開了。
徐懷穀心中的石頭落地,他舒了一口氣。
那個女子,沒有看著徐懷穀,而是羞澀閉著眼睛,臉頰上掛著兩抹興奮而帶來的潮紅。
徐懷穀看著她的臉,想到了很多東西。
山澗幽草,出水芙蓉,天上的白月光,地下的紅朱砂,都被她一個人占儘了。
還好,是餘芹。
周圍有人群起哄道“新郎官還害羞什麼,快點和新娘一起拜堂!”
徐懷穀釋懷笑了笑,伸出手牽住女子的手心,把她輕輕拉起。徐懷穀領著餘芹走到了這間屋子裡的最中心,然後靜靜站立。
有人主持道“新郎新娘就位,行拜堂禮。”
那人端來一個小銀杯,把裡麵澄清的酒液灑落在地麵,於是酒香便在這屋子裡彌漫開來。
冗長的音調傳來“一拜天地……”
徐懷穀和餘芹同時跪地,行了一大禮。
“二拜高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