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懷穀正在自己的小閣樓之中盤坐著,溫養劍意。一絲一縷的小劍意從他的身體裡遊離出來,化作點點流光,環繞在他身邊,看起來頗為奇妙。
這是徐懷穀晉升五境之後才發現的,自己的劍意似乎已經可以凝成實質,存在於天地之間了。這對於劍修而言是一個非常關鍵的時刻,因為從五境破六境之時,需要煉化一把本命飛劍,就是要以這些凝成實質的劍意作為本命飛劍的劍意。因此劍修在五境是能夠凝成的劍意越多,本命飛劍的威力也會越大。
可是徐懷穀的心思並不在此,他在想著白天離開眾人而走的莊野雲。
本來經過上次酒樓一事,徐懷穀對莊野雲已經有些厭惡,可今日看到這一名女子因為對手是樊萱而心灰意冷的模樣,他莫名有點心疼。
徐懷穀不知緣故,隻能把這心疼歸咎於自己有些喜歡莊野雲的相貌上。
月色已深,天邊一道月牙兒如施舍般地撒落些許清輝,又被重重雲霧所遮擋,今夜注定是個沒有月光的夜晚。
徐懷穀在一片黑暗之中,心沉靜了下來。周身的小劍意如遊魚一般,在他身體與外界不斷來回穿梭著,靈動活潑。
他感覺自己與劍意之間的聯係越來越強了,這正是劍意精進之時的征兆,徐懷穀不敢浪費這一次機會,全心沉浸其中,渴望在劍道上更進一步。可是一道細若蚊呐的敲門聲卻傳入他的耳朵,把他從這人劍合一的境界之中拉了出來。
徐懷穀緩緩睜開眼,沒有惱怒,今晚他的情緒安靜得不同尋常。
那敲門聲隻響了一次,但徐懷穀並不覺得是自己聽錯了,他輕輕起身,走到門前,打開了那一扇木門。
有一名女子低頭站在門外,穿著一襲白色薄紗裙,掌了一盞燈。燈光照耀出她的身材,恰如其分。
徐懷穀心中微微訝異,把那女子請進了閣樓,隨後點起了閣樓裡的幾顆明珠,頓時樓裡亮堂了起來。不過這明珠卻比不過太陽,散發出的光芒帶著一絲朦朧之意。
徐懷穀在之前養劍的地方坐下,那女子和他相對而坐。她挽了一下頭發,將有些散亂的青絲梳理到耳後。
自她坐下以後,徐懷穀一直看著她的臉,那女子倒是顯得頗為害羞,一直低著頭不敢往上看。
在朦朧的燈光之下,那是一張極美的臉。徐懷穀曾經初見時覺得她的相貌甜美清秀,就像一隻小鹿,那麼現在看來,這便像一隻受了傷擔驚受怕的小鹿了。
徐懷穀問她說“你來我這裡乾什麼?”
那女子正是白日裡離開了眾人的莊野雲,她說“我知道自己敵不過樊萱,可我想去中土。”
徐懷穀有點失落地點了頭,說“我明白了,你是想要我幫你。”
莊野雲說“是,我想要作為你的道侶前去中土。”
徐懷穀眯起眼睛,審視著麵前容貌動人的女子,陷入沉思。
莊野雲起身,坐在了徐懷穀身側,輕輕把腦袋靠在了他的肩角,徐懷穀沒有動。
他看著莊野雲依偎在自己身邊,一時間心思雜亂,不知從何捋起。
莊野雲今日是有精心打扮過的,施了些粉黛,又穿著那一件白色紗裙,徐懷穀甚至能透過紗裙感受到她的肌膚的溫度,可他暫時沒有彆的雜念。
徐懷穀問她說“你並不喜歡我,何必依靠這種方式去中土呢?去中土的辦法有很多,這對你並無好處。”
莊野雲無奈地苦笑道“你怎麼就知道我並不喜歡你?我在這紫霞宗認識那麼多修士,為何隻找你卻不找彆人?果然我是不被你所信任的。”
徐懷穀心中有些不安,手便下意識扶上了她的肩角。
閣樓裡靜得落針可聞,隻剩下二人略顯慌亂的呼吸聲。
徐懷穀還有最後一件事想要知道,便輕聲問她“為何非去中土不可,你在梅花宗地位很高,去了中土,便隻能是泛泛之輩了。”
莊野雲盯著他的眼睛,說“東扶搖洲就快要死了,隻有去中土,才能活下來。”
徐懷穀歎了一口氣,說“又是為了妖族入侵一事?”
莊野雲眼神中閃過一絲訝異,點了點頭,並未追問徐懷穀為何知道這件本該絕密之事。
徐懷穀說“我曾經遇見過一個人,也是如你這般知道妖族即將入侵之事。隻不過他的選擇並不是逃避,而是與宗門共進退到底。”
那是李思青。
莊野雲皺眉,說“你是在指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