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在這淇陰的不知名小巷中的院子裡住了下來,打算跟隨著白小雨,在淇陰遊玩兩天。
白小雨是這深居淇陰的夫妻二人的難得稀客,他們自然要好生招待。那被喚作柳郎的儒杉書生去了城裡買好酒好菜,女子則留在家中,忙著燒起柴火,給幾人煮茶水。
女子在一邊忙碌著,徐懷穀見她不僅漂亮,乾起這些活計來也頗為熟練,不禁對她又生好感。不過這好感,卻是感慨天底下有如此賢惠端莊的女子,也僅此而已了。
白小雨三人為客,女子沒讓他們幫忙,他們三人便搬了幾張小板凳,倚著院牆坐著,看著這間夫妻二人所住之所。
徐懷穀對他們的身世好奇,便問道“白姐姐,他們二人是何來曆?”
白小雨說“他們都是很普通的人,沒什麼大來曆,不過是才子佳人,那些說了不知道多少遍的故事罷了。”
薑承錯笑著說道“這才子佳人的故事,在說書人的口中最是尋常。我以前聽得多了,便覺得厭煩,陳俗濫調之事,不足一談。隻不過今天親眼所見,他們卻生活得很幸福,才知道原來這種故事真的在現實中也是存在的,不禁讓我有點改觀。”
白小雨繼續說“這二人本來是在大和國北邊一座小鎮裡生活,自小青梅竹馬,玩得很好。後來男子要求功名,出走他鄉,女子不舍離彆,便想著跟隨。隻不過你們也見著了,蕭兒出落得極美,她的父母便打算把她嫁給當地的一家富人。那富人品行並不壞,娶她也是做正室,隻不過蕭兒無意於他,奈何父母逼催,便進退兩難。我便摻和了進去,和她父母說清道理之後,又在淇陰為他們找了這一間宅子,於是男子既可以繼續他的功名,女子也能與他生活在一起了。”
這本是佳話,徐懷穀卻問“我見那男子依舊在攻讀經書,像是沒有考取到功名。那這二人生活所需的錢財,從哪裡來?”
白小雨歎氣,道“自然是我在背後相助,不過我隻是通過一些隱秘手段給他們錢罷了,他們應該還未察覺到,給的錢也不過隻能夠二人在淇陰過上清貧的生活。今天我見他們二人給我們買好酒好菜倒是大方,可見人心。話說男子來到淇陰也有四五年了,還是在讀書,女子跟著他,肯定吃苦了的。不過他們樂在其中,確實難得。”
徐懷穀說“若是在話本裡,男子該是中了進士做大官,八抬大轎,明媒正娶,請那女子當誥命夫人了。”
白小雨搖搖頭說“人間之事,難得圓滿。”
天地間沒來由地起了一陣大風,徐懷穀正覺得涼爽,卻見變故陡生。隨著這大風而來的,有一名高大的青衣女子從院牆上跳了下來,站在了徐懷穀身邊。
那還在煮茶的蕭兒聽到響動,看向那邊,臉色一驚,連忙要問她為何闖進院子,但白小雨卻對她笑了笑,說道“沒事,這也是我的客人,隻不過行事有點魯莽,所以唐突了。你煮你的茶,她一會兒就走。”
蕭兒作恍然狀,答應了下來,於是繼續轉頭去煮茶。
白小雨以一道靈氣圍住這邊四人,與蕭兒分隔開來,她便聽不見這邊的響動,也看不見裡麵所發生之事了。
來人是鄧紙鳶,她正以審視的目光看著白小雨,緩緩開口道“我查清楚你們的身份了,你是妖宗的白小雨,而你身邊的薑承錯,也是妖宗之人。身為妖宗之人也敢擅闖紫霞宗道會,膽子倒是不小。”
徐懷穀一見到是鄧紙鳶,便欣喜著要與她說幾句話,但一聽她語氣不善,頓時一驚,才明白過來她是為白小雨和薑承錯的妖宗身份而前來。
十境劍仙的劍意散發開來,籠罩住這一塊院牆邊的角落。劍意鋒利刺骨,白小雨和薑承錯咬牙,才算是堅持下來。可是隻要鄧紙鳶心念一動,二人生死隻在眨眼間。
徐懷穀趕緊勸道“鄧前輩,他們雖說是妖宗的人,但是心地並不壞。難道僅僅是因為宗門緣故,不論對錯就要殺人?”
鄧紙鳶說“你不懂妖宗的危害在中域何其重大。想那當時的濱西一戰,若不是我出手,帶你走出青嶺的孫祥豈不是就要死在妖使應崖手裡?那當時還隻是九境的梁辰,還有慕容狄,難道又能逃?整座東扶搖洲上層戰力損失一大半,妖族入侵之日,東扶搖洲便是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你不過與他二人相識,就要攔下我殺妖宗的人?”
徐懷穀起身,站在白小雨身前,堅定地說“我不管天下大義,我隻知道白姐姐為了救了我,願意死,那麼我就算死,也不會讓她受到傷害。鄧前輩若是要殺她,先殺我就是。反正我能走到現在,也都是靠著鄧前輩的法門和劍,我徐懷穀擔保,不會對鄧前輩有絲毫抱怨。”
鄧紙鳶死死盯著他半晌,才收回了劍意,頓時白小雨和薑承錯都如釋重負,喘了一口氣,抬手去擦額間的冷汗。
薑承錯下跪在地,對鄧紙鳶恭敬道“晚輩謝過前輩不殺之恩。”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後麵精彩內容!
白小雨瞥了他一眼,沒有任何動作。
徐懷穀也拱手謝道“多謝鄧前輩不殺之恩。”
鄧紙鳶看向彆處,淡漠道“不是為了徐懷穀而不殺你們,隻是今天看你們在淇陰這一間院子裡的所為,放過你們罷了。”
她冷聲說“如此一來,白小雨,不僅是你成全了這夫妻二人,也可以說是這夫妻二人救了你的命。從此以後,你與這夫妻便算是兩不相欠了,這次離開淇陰,就不要再回來看他們。我們人族該如何在天地間生活,還輪不到你一隻妖來管。”
白小雨問道“前輩這是怕妖族入侵以後,他們會因為與我的關係而受牽連?”
鄧紙鳶冷哼一聲,不作答。
白小雨說道“既然前輩開口,那我也不敢違逆,今後便算我與這二人緣分已儘,再不相見了。”
徐懷穀心中可惜,隻是鄧紙鳶說出這樣的話,已經是極大的讓步了,徐懷穀不指望彆的什麼。
鄧紙鳶繼續說“其實我也並不是刻意追蹤你們,隻是有些話要和徐懷穀交待,所以才過來。碰巧遇見了這麼一樁奇事,便看了一會。原來妖族之人,心也不算全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