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懷穀不作聲,抱起左丘尋的屍體,不顧場中還有那五名修士,自顧自往一邊走去。
那老者不悅,叱問道“小子,你與妖族為伍,就打算這麼一聲不吭離開?今天不把事情交代清楚了,你彆想走!”
徐懷穀回頭,淡漠地看了一眼那老者,指著陳景山的那一具無頭屍體,說“是我徐懷穀殺了他,與白蛟沒有關係。”
一名老嫗皺眉困惑道“徐懷穀?好熟悉的名字,似乎在哪裡聽過?”
有一人猛地想起,說“你是紫霞宗道會上要殺樊萱的那個小子!當時就有傳言說你與妖族勾結,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徐懷穀不做辯解,還要繼續走,那一人忽地出現在他身前,陰沉著臉說道“小子,縱使你本領再高,也好歹得有些禮數不是?我們幾人也隻是感受到這邊的動靜而來,況且既然那蛟龍已經逃走,也沒刁難與你,隻是要你說明情況而已,也這麼難?”
徐懷穀心裡正煩悶,聽他這麼語氣不善,便站直了身,和他對視起來,沒有絲毫服軟的意思,更彆說說出情況了。
那人神色逐漸難看,正在這二人較勁之時,那為首的一名老者趕緊快步走到了二人中間,勸解著說“誒,我說鄭老弟,何必和一個小輩斤斤計較呢?話說他還是那不可一世的天生劍胎,你是沒見著,在那紫霞宗裡,那是連慕容狄和崔枯都沒給過一個好臉色的,我們何必在這和他慪氣呢?”看書溂
那人很是不悅地說“肖宗主,本來以我的脾氣,肯定要給他一個教訓的,但今天看在您的麵子上,就暫且放過他!下次若是再讓我遇到,那我可就管不了那麼多了!”
被稱作肖宗主的老者笑了幾聲,又打發走了其餘幾名修士,隻剩下他和徐懷穀二人留了下來。
徐懷穀依舊沒好氣問道“你幫我乾什麼?”
老者搖搖頭,說“你這脾氣也真是,要是還不改,遲早要吃大虧。這麼和你說吧,他們叫我肖宗主,其實我就是梅花宗的宗主,肖玉。”
徐懷穀愕然,口中喃喃道“梅花宗……”
老者長歎了一口氣,說“唉,年輕一輩的事,倒是讓我這半截身子入了土的老骨頭感慨不已。盧錦和盧葦回到宗門以後,和我大致說了一下莊野雲與你的事,我心中也有了些推測。我得替她好生謝謝你,你能不惜性命為她出劍,她便是在九泉之下,都會記掛著你的。”
左丘尋剛死,徐懷穀還尚未從悲傷中緩過來,就又提起莊野雲,頓時心中悵然之情更加油然而生。
他低下頭,死死咬住嘴唇,說“是我對不起她,沒替她報仇。”
老者慨歎道“年輕人,終究還是年輕人,這一股熱血,我是早就沒有咯!也不是一件壞事,要是少年就暮氣沉沉的,那才不妙。”
徐懷穀沒說話,二人沉默一會兒,還是老者打破沉寂,道“盧錦和盧葦都有了去中土的名額,這件事上,也算我梅花宗欠你一個人情。”
徐懷穀顫聲道“不是欠我,是欠莊野雲。”
老者無言以對,說“無論如何,紫霞宗道會的對錯之分,我梅花宗都站在你這邊。”
徐懷穀點頭,說道“老先生還有指教嗎?若是沒有,晚輩就先走一步了。”
老者指著陳景山的屍體,說“那人修為是九境,你就這麼殺了他,他身後宗門不會善罷甘休的。今後行事,低調小心為妙。”
徐懷穀拱手行了一禮,說“多謝老先生提醒。”
老者神色落寞地看了眼徐懷穀肩上的左丘尋,終究沒有再問什麼,轉身離去了。
徐懷穀麵無表情,走出好幾步,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走回到陳景山的屍體旁,扒下穿在他身上的那件法袍,隨手握在手心裡,然後就這麼把陳景山晾在了山野之間。
堂堂九境大修士,竟然淪落到蒼狼啃食的下場,不禁令人唏噓。
徐懷穀還有些事情要做,他還要去淇陰一趟,把左丘尋刻的印章交給清涼樓的小蝶,算是了卻左丘尋的一樁遺願。
他在左丘尋法袍裡的儲物口袋中找到了那一枚印章,夜色很深,他把印章貼在眼前,才終於看清上麵所寫的字。
“不忘前願,卻負來人。”
徐懷穀身形陡然為之一滯,驚得麵色蒼白,細細咀嚼著這八個字裡麵的含義。
前願是問劍飛魚洲,來人應該是指江湖路上所遇的緣分,包括徐懷穀自己。原來她死的時候,終究對這個世界還是有太多留戀的。
徐懷穀感覺胸口氣血翻湧,似乎憋著一股氣,怎麼也發泄不出來。許久,他才在黑夜中說出一句沒人聽見的話。
“那麼,就由我來負起你的前願,問劍飛魚洲!”
(第二卷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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