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新稔在一旁,看看一言不發的徐懷穀,再看看不停拿衣袖擦眼淚的吳素素,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話又卡在了喉嚨裡,說不出來。
徐懷穀很快就挖出了一小塊地方,足夠安置左丘尋的骨灰了。
他便把鐵鍬丟到一邊,把陶瓷罐子拿起來,很小心很小心地放了進去,然後就是那一把琵琶和白劍,也都被他放在陶瓷罐子旁邊,作為陪葬了。
然後,便是把挖出來的土重新蓋回去。
新翻開的泥土尚還是濕潤的,徐懷穀把泥土蓋在那些東西的上麵之時,每一鍬土放上去,都讓他感覺胸口有東西鑽心的疼。
好像埋葬的並不是左丘尋,而是他的青春年少。
花間酒,花間酒。
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
這一次,徐懷穀沒有落淚。他已經長大了,不能再落淚了。
從今往後,他也有足夠的實力了,再也不是需要左丘尋庇護的孩子了。他也有要守護的人,有要出但卻還沒出的劍。
最後一鍬土填上去,徐懷穀麵無表情地看著這個小土堆,然後在一旁盤坐下來,從法袍裡拿出了那一塊打磨許久的青石。看書溂
在徐懷穀的仔細琢磨之下,這塊青石已經成了方正的一塊石頭,正是做墓碑的上好原料。
隻是上麵,唯獨缺了幾個刻字,徐懷穀無從下筆。
他不知道,這上麵應該寫誰,是蘇涒,還是左丘尋?
雖然都是同一個人,但是意義卻天差地彆。
徐懷穀直視前方,好像在對著風說話一樣,輕聲道“若你想我刻蘇涒,便停一停風。若你想要我刻左丘尋,便不停。”
徐懷穀藏了點私心,他希望能刻上左丘尋的名字。所以按照他的話,如果風不停,便是左丘尋。
可是,風真的就停了。
徐懷穀愣了一愣,心中感慨交集,自顧自低聲說道“看來你最後還是原諒了新雨宗。也好,也好,你最後是帶著釋然走的,那就再好不過了。”
他伸出二指作刻刀,劍意在他的身體之中遊走,凝聚在他的食指和中指上。
徐懷穀以劍意,在青石上刻下了“蘇涒之墓”四字,恰好與“席銘之墓”相對應。
四字刻好的一瞬間,他放下了手,風又重新開始吹拂了。
徐懷穀把青石墓碑立在她的墳前,又用鐵鍬加了幾鍬土固定好,對蘇新稔道“你若是還在,記得常來看看她。”
蘇新稔嚴肅地點點頭,說“我年歲雖然高了,但是身子骨還硬朗得很。況且蘇涒是我的親孫女,就算你不囑托,我也應該常來的。”
徐懷穀便點頭說“好。”
這一切都完成之後,便是給她燒一些紙錢了。
徐懷穀心神恍惚,看著紙錢緩緩化為灰燼,卻聽見天邊似乎有爆炸的聲音傳來。
他抬頭往天上看去,是八雲鎮的人們放出的煙花。
這一刻,時間好像跨越了許多許多年,一直回溯到那個在興慶劫牢的夜晚。那一個夜晚,也是徐懷穀與左丘尋的初次共事。
淚水無聲無息地從徐懷穀眼睛裡流出來,他低頭喃喃道“過年了啊。”
蘇新稔走到他的身邊去,安慰道“沒事了,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不必自責。”
徐懷穀長歎了口氣,搖搖頭說“還不夠好。”
蘇新稔勸道“其實,有一件事情,是關於蘇涒的,我一直沒有告訴你。”
徐懷穀說“老先生請講。”
蘇新稔正準備開口,卻看見徐懷穀臉色陡然一凜,眼中閃過一抹警惕,看向一處樹林。
蘇新稔隻得又把到嘴邊的話給咽了下去,也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原來是有一個人,從那邊樹林的陰影之中緩緩走了出來。
而好巧不巧,這個人,竟然是崔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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