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那些隻是含諷,這句則是疏狂。
話剛落下,梁美人轉了麵手中的戶扇,摸著自己微微帶粉的臉說道,“嬪妾酒量不好,出門前小酌了幾杯,這會兒有點上臉。若是胡說八道了些什麼,容華彆見怪。”
“今兒個還約了其它姐妹,時候不早,便先告退了。”
她退的自然,仿佛剛剛那一番話確實隻是無心之言。
“容華。”
杏兒扶在她邊上,看出幾分貴主的眼色,低聲問,“現在還回去嗎?”
“先去趙美人宮裡。”
…
趙梁二人宮殿住的近。
從距離皇帝燕寢的遠近來判斷,風水算是不錯。
初春日頭曬得人疏懶。兩個守門內侍蹲在地上,袖口高高捋起,激動地拍手扔銅骰子。周圍寧寂,隻能聽到高高低低的公鴨嗓音。
見到尚芙蕖的步輿時,兩人俱是一愣,麵上浮現錯愕之色。
趙書苒和梁美人是兩個極端,同樣與人為善,不爭不吵。梁美人是噓寒問暖,主動交好所有人。趙書苒卻隻安靜守在自己宮裡,除去必要活動外,幾乎從不出門。
仿佛要將自己困死在這一方。
尚芙蕖總算明白,梁美人方才為何要說那些話給她聽了。
身後的柳條被日光攪成碎影,她居高臨下,聲音摻了絲涼意,“你們平日就是這麼給貴主當值做事的?”
趙美人病的久,分不出心神管事。所以刁養出的這群奴才也比彆人宮中的大膽。兩人下意識回嘴。
“容華,我們美人仁厚,最是好性兒,不會計較這些的……”
“大膽!”
杏兒極有眼力見,指著他們的臉怒聲,“該死的奴才,這話莫不是在刺我們容華不夠寬宏大量,斤斤計較!?”
“奴才不敢!”
兩人噗通一聲跪下,麻痹許久的神經終於重新激活。想起麵前不是那個知書達禮好說話的趙美人,而是專寵已久她人談之色變的尚容華。
“玩忽職守,頂撞貴主,照宮裡的規矩最輕也該掌嘴三十下。”小蝶記性好,第一天來就將這些宮規背的滾瓜爛熟。
尚芙蕖抬抬手“那就照規矩辦吧。”
話音一落,來福便利索帶人上前,押走驚慌失措的兩人。
“奴才沒有、奴才們不敢啊!”
菡萏軒離的遠,尚容華又是正在風頭上的寵妃。往常也沒見她和趙美人關係有多好,今日也不知道搭錯哪根弦……
“叫什麼叫?”
來福扯下他們褲腰帶,團成球往人嘴裡一塞,瞬間隻剩唔唔聲。
“我們容華說你壞了規矩,那便是壞規矩了!”
外頭動靜不小,趙書苒已經被鬨醒了。
春時雨多,她覺也跟著多起來。臥床時間越來越長,越發不想動彈。
尚芙蕖先前一次見她,還是在太後的壽安宮裡,安靜的一言不發。那時便能看出疲倦和鬱氣……不曾想現在竟活脫脫瘦脫了相,連眼框都凹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