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尚夫人難得進宮一趟,尚芙蕖是想留她再說些話,可眼下出了這檔子事,也沒了心情。
尚娉婷如今和離,雙身子不太方便,尚夫人是想領著人一塊回去,好生照料。
但她手底下還有個繡坊要打理,怎麼也不肯舍下,所以隻能打算先留在京兆。
將人送出宮門,已近黃昏。
杏兒扶著自家美人,正要轉身回去。旁邊的小徑驀地衝出一道眼熟的人影,也不知到底在那站了多久,速度快到她攔都攔不住。
尚芙蕖被撞的一個踉蹌,勉強穩住了。
濃鬱的脂粉香氣鋪麵而來——
容貌豔麗的陳采女雙目赤紅,死死抓著她的衣領,一雙染了丹蔻的指尖幾乎嵌入她細嫩的皮肉裡。
“尚芙蕖!你!”
她胸脯劇烈起伏著,眸子像是要噴出火來,又似乎在極力隱忍著什麼說不出。
幾名內侍反應過來,趕忙上前想要拉開,可對方竟力道大到一時掰都掰不開。
“尚芙蕖你個賤人!卑鄙無恥禽獸不如!你怎麼敢的!!”
她又哭又罵,發髻散亂,十足的撒潑作派。尖叫著伸出長長的指甲就要往尚芙蕖臉上撓來。
尚芙蕖這一日的不痛快,也終於壓不住了。
見她伸手,乾脆將幾名內侍一推,反手一巴掌先甩到對方臉上。
啪。
響聲清脆,在場之人皆是愣住。
陳采女也呆呆望著她,白嫩的麵頰上很快浮現出一個印痕。
這一巴掌用了十成的力氣,尚芙蕖甩了甩發麻的手,接住鬢間搖落的梨花,蹙眉道。
“還不快把人拖下去!”
內侍們七手八腳上前將人按住。
輕風吹過,草葉搖曳。陳采女隻安靜了一會兒,又開始野獸般拚命掙紮起來,“尚芙蕖你喪儘天良!不得好死!”
“嗯?”
少女緩緩抬手。
她瞬間閉嘴了。
“你今日發的什麼瘋?”
雖說陳采女有幾兩腦子都表現在臉上,可往日就是再蠢,也不至於大白青天的就要發瘋衝上來手撕她。
宮裡的女人明麵上最擅長的還是冷嘲熱諷,陰陽怪氣。
一個個都立誌要將嘴皮子技能練到滿級。
陳采女狠狠瞪著她,嘴唇顫抖,但終究什麼話也沒說。
尚芙蕖道,“你不說清楚,我怎麼知道是什麼事,萬一變本加厲的話……”
說完她及時退開一步,陳采女果然如一頭暴怒的母獅子,奮力往這個方向掙來,目眥欲裂,恨不得將她抽筋拔骨,“尚芙蕖你有什麼衝我來!”
順著這絲撬開的話鋒,尚芙蕖敏銳捕捉到什麼。
她低眼瞧著地上的陳采女。
越瞧越覺得對方眉眼有幾分熟悉,好像在哪裡見過。
女子被反剪著胳膊,雲鬢傾頹,釵環散落,那張美麗的麵靨漲成紅霞色,嬌豔勝過垂絲海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