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尚芙蕖這次生的是個女兒……是不是,最多隻能封個貴妃?
陛下就有拒絕的理由了……
“快了!快了!!已經看到孩子頭了!”
“娘娘您再使把勁兒!”
尚芙蕖這輩子都沒這麼痛過。
雙手揪緊身下厚厚的褥子,冷汗如雨,她一邊使勁,一邊火氣直竄,在心底將陸懷罵了個狗血噴頭。
有踏踏馬蹄聲躍入東門,劃破長夜。陸懷勒了韁繩,翻身而下。夜風吹的長發亂舞,他顧不上許多,扔了馬匆匆往裡趕去。
段采女最先注意到來人。
雙眸一亮,注意到對方風塵仆仆,馬尾都束的淩亂。她有些心疼,又有些生氣這般不好好愛惜自己的身子。正猶豫是要上前關懷,還是不過去給個教訓長長記性時。
陸懷幾大步跨上階,袍角飛揚,直接越過了她。
“母後!她在裡麵?”
太後淡淡抬眼,“不然呢?”難道還能在她手上?
一孕傻三年。
陸懷二話不說就要進去。
嚇得幾名宮人趕忙攔住,“陛下、陛下!產房汙穢血光之地!您不能進去啊!”
左一個汙穢,右一個血光。
陸懷動了怒,“滾開!”
方才外間還一派平靜,忽然間鬨嚷起來,尚芙蕖被吵的腦子嗡嗡,吐出口中布巾,忍不住惱火道,“外麵那是誰?”
不等回答,又說道,“我還沒死呢,就吵吵嚷嚷的,小蝶去給兩巴掌!”
周圍詭異靜了靜。
似乎還有人倒吸一口涼氣。
“娘娘……”小蝶哆哆嗦嗦,露出一個似哭似笑的表情。
“您要打的……是陛下。”
“誰?”
這一下子,她終於感覺有一團什麼東西滑出身體。伴隨一陣響亮的嬰孩啼哭聲,產婆子激動喊道,“出來了,出來了!”
“是個小公主!母女平安!!”
天色熹微,乳白薄霧籠罩在窗牗上。伴隨細碎塌陷聲,枝頭花苞破出新蕊初綻,攜來一絲春訊。聽到最後那句,不少嬪妃跟著太後長舒一口氣。
太後是為那句母女平安。
而其他人,是因為公主。隻要是個女兒……那她們就還有機會。
段采女也不揉帕子了,正要上前體貼安慰兩句,陸懷卻一把推開圍著的那些人,不顧阻攔,大步闖了進去。
“太後娘娘,這、這這……”
守門的幾人皆是一臉手足無措,本想說這不合規矩,但穆太後隻顧伸脖子納罕看孫女,眼皮子都懶得抬一下。
“怎麼,你們難道指望哀家這把年紀,能攔的住?”
眾人不敢說話了。
枝頭鳥雀鳴啾,尚芙蕖沒完全脫力。小蝶給她端熱粥去了,但下一刻紗簾掀動,進來的是長身玉立的少年。
他目光殷切。
“還疼嗎?”
“……先給我喝一口。”
尚芙蕖頭暈眼花,隻想補充一下體力,壓根顧不上彆的。
連勺帶碗從對方手中奪過。
陶瓷哐當,見她如此急切,陸懷打消原本想要喂她的念頭,半扶著碗輕聲提醒,“慢一點,當心燙。”
喝完一碗小米粥,尚芙蕖才覺得恢複了氣力,揪著對方的衣角問,“孩子呢?孩子怎麼樣了?”
“已經抱去奶娘那裡了,有母後看著,不用擔心。”陸懷身上披風還沒解下,帶著一身徹夜奔襲的霜意,發冠微亂,眼底有疲倦,卻無比柔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