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身影繞過落地屏風,俯身而拜,“太後娘娘,貴妃娘娘。”
尚芙蕖側眸看去,微微驚訝。
竟是紅葉。
這麼晚了居然還在這兒。
她不由問,“太後可是近來身子不適?”
要真是這樣,就不能把孩子扔下給對方帶,虐待病弱退休老人家。
似是看出她的想法,穆太後輕飄飄道,“哀家讓她過來煮湯的。”
“而且哀家瞧她醫術精湛,有巾幗醫家義妁之風範,便打算問問子昭,看看能不能讓她到太醫令身邊做個藥丞。”
大辰太醫令丞有二。
一屬太常,為百官看病,二屬少府,為內廷看病。而左右又有負責藥的藥丞與負責藥方的方丞……這是要為紅葉鋪路的意思?
尚芙蕖微微訝異。
因後宮嬪妃不便,所以內廷女醫官倒是不少。但大多賞賜得的都是物質金銀,少數有身份的提升。能當上藥丞方丞的已是寥寥無幾,更遑論太醫丞、太醫令這樣的……
這是喝湯喝出感情了。
也不白瞎紅葉煮了這麼些年,誤打誤撞抱上多少人得不到的大腿。
聽出太後的意思,她很上道,“臣妾也是這般想的,回頭便與陛下說道說道。”
俗稱,吹邊風。
一串鮮紅的珊瑚珠串被遞到她眼前。
尚芙蕖愣了下。
到底在宮裡待久了,一下子就認出這東西的用途。
“太後娘娘……”
不是有避子湯了嗎?
雖然不是她喝,但也不好意思問。入手溫潤,接過那帶著絲絲縷縷異香的珊瑚珠子,尚芙蕖正要往自己腕上戴。
穆太後卻又叫住她,“不是你戴。”
“讓子昭戴。”
哪有男人戴這種東西的?能有用嗎?
她心下疑惑,不由悄悄抬眼。穆太後正巧與她對上,說道。
“你戴沒有用,這東西浸過藥物,隻對男子起效。”
不用想也知道,這肯定是陸懷的主意。
戀愛腦的昏君不可怕,可怕的是明君戀愛腦,清醒地做出一些匪夷所思、旁人不能理解的東西。
太後已經被創習慣了。
大概人的一生總要有道軟肋,或者放不下的執念。就像她對長姐,而她兒子這輩子注定要在尚氏這棵樹上吊死。
陸懷過來領人時,尚芙蕖吃了壽安宮半碟子棗糕。
太後扣在茶盞底下的手指,默默又折了一根,正好數到四。
抬眼恰巧見青年帝王緩步而入,抬手揮退左右要迎上前的宮人。柔和的燈焰落在他眉宇間,璀璨若明珠。
陸懷曲指叩了叩屏風。
“盈盈,回去了。”
他走路還是和貓一樣,悄無聲息。尚芙蕖與太後相對而坐,不知道人來,隻聽到玉落般的一聲。
趕忙起身,放下糕點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