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是散漫性子,可散養兒子兒媳,不等於對孫子孫女不上心。接手的這段時日,更是樁樁件件事情都上心,所以非常肯定,孫子的眼睛昨天還不是這樣的。
更準確點來說,應該是午睡之前。
“叫醫官!快叫醫官過來!”
整個壽安宮亂成一團。
酉時二刻,金烏西沉,雲團擠壓在天際,大雨將至。陸懷被陶姑姑請過來時,步履明顯比平日匆忙。
殿內擠滿了人,靜的沉悶。
陸清和被滿臉心疼的尚芙蕖摟在懷裡,雙眼紅腫成小核桃,哭的已經沒有力氣。
聽到珠簾落下的清脆啪嗒聲,當即轉過一雙紅通通的眸子——
那雙眼睛生的與他極像。
眼尾修長,如覆鳳翎,底下那顆朱砂痣鮮紅欲滴,似凝血淚。
此刻一滴淚珠正好從上麵墜落,漸漸與夢裡充斥瘋意的赤紅雙眼交疊在一起。
孩童略顯空洞灰敗的瞳孔中,清晰倒映出他怔然的模樣。
“陛下!陛下!”
尚芙蕖喊了他兩遍才回過神。
已是藥丞但日常被點名過來上工的紅葉,也是屏氣凝神滿臉嚴肅之色,跪道,“陛下,小殿下雙目失明……”
天子沉聲,“怎麼治?”
“小殿下這目疾來的古怪,微臣才疏學淺,無應對良策……”頭頂的目光越來越沉,威壓如有實質。紅葉撐在地麵的手掌心,滲出一層冷汗,努力穩著嗓聲道。
“陛下,此病或可求助雲天寺的雲心法師,他從前在俗時是微臣的師兄,與微臣師出同門……”
子不語亂力怪神,她行醫快大半輩子,還從未見過如此古怪的病。
太後極其看重幾個孩子,日日都喚她過來請脈。
而在今日正午之前,小皇子分明還是健康的、沒有任何問題的……僅僅一覺起來,便目若蒙塵……
壽安宮並不存在威脅。
而在陸懷過來的那段短短時間內,上下都已經翻了個遍,也沒有找出可疑之物。
毫無征兆、毫無誘因,似乎隻是某一時刻,就突然而然地失去光明。
陸懷聽出弦外之音。
目色微凝,望著遠處那片鯨吞暮色的沉沉烏雲,眉宇透出冷厲。
“此事不可走露風聲,違者,殺無赦。”
一道驚雷劃過天際,滂沱大雨落了下來。
他並不喜歡這個兒子,尚芙蕖為其拋棄自己是不爭的事實,甚至還存在原作重演一遍的隱患。
但也不是半點好處都沒有。
至少他不會因為儲君問題,被那群朝臣扔雪片似地拚命催。同時,也給了兩個女兒成長的機會和時間。
儲君不能有身體上的缺陷。
目疾就更不必說了,連字和奏疏都看不見。
既然小兒子當了這一方鎮魔石,就得繼續當下去。否則觸底反彈,那些妖魔鬼怪隻會舞的比之前更厲害。
尚芙蕖不知道對方內心的變化,隻注意到他眉稍攢動,視線似乎在大殿之內、在壽安宮的那些侍人身上緩緩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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