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振說到這裡停住,算是點到即止。
可是金國鳳已經知道楊振要說什麼了,也知道楊振說這麼多話的意思了。
“楊總兵!我知道你是在說鬆山被圍期間,錦州與杏山坐視不管的事情!不過,鬆山城被圍之後,鬆山周圍形勢險惡,錦州與杏山守軍不來救援,為兄也能夠理解他們的顧慮和難處!
“兄弟!你今後還要守禦鬆山,錦州與杏山一前一後,都是依傍!今日這些話,當著為兄的麵兒,說說也就罷了,對彆人可千萬莫要再提起了!”
說完這些,金國鳳抬頭看看天色,又說道“楊兄弟!時辰不早了,若是沒有彆的話說,咱們就此彆過了!”
楊振見金國鳳對自己的提醒仍是不以為然的樣子,心裡也著急了,直接對他說道“兄長你過去堅守鬆山,鬆山是一座孤城!今日你去守寧遠,寧遠城中駐軍雖眾,可你仍然是一支孤軍!
“若是兄長在寧遠城裡不想成為一支孤軍,唯有想儘辦法,快速壯大自己!兄弟認為巡撫方大人——尚可信賴,到時你可以請他協助!最好是上書請餉,另募新軍!”
楊振也不知道自己這麼沒頭沒腦地說這些話,金國鳳能不能聽懂,又能聽懂多少。
包括遼東巡撫方一藻這個文官,到底能不能信任,值不值得信任,楊振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他之所以這麼對金國鳳說,實在是因為眼下除此之外,在寧遠根本沒有彆的辦法能幫金國鳳破局。
不管金國鳳現在能不能聽懂自己的意思,楊振都要把自己給他的建議趕緊說出來。
至於能不能改變金國鳳接下來的悲慘命運,他不敢保證,但是至少,他努力過了。
金國鳳就是帶著楊振的這些莫名其妙的建議離開的。
在去往寧遠的路上,他時而感覺自己好像明白了楊振的意思,時而又感覺自己還是一頭霧水。
不過,楊振對他說的這些話,卻讓他原本輕快的心情,一下子變得沉重了起來——難道自己此去寧遠,真的會如同楊振所說的那樣,依然是一支孤軍?!
金國鳳與楊振告彆之後,滿腹心事地奔赴寧遠上任去了。
楊振則帶著在一旁聽到了全程對話的金國鳳長子金士俊,調轉馬頭,轉回鬆山城裡。
楊振身邊的親兵本來就沒有幾個人了,這一回,根據他的安排,楊占鼇、嚴省三、郭小武三個很快就要離開鬆山,繞道覺華島,前往登萊地區,以及北直與山東交界地區,去募兵了。
他們一走,楊振的身邊,就剩下麻克清這個二韃子反正過來的親兵一個人了。
這肯定是不行的。
目前,讓麻克清負責打理自己的生活起居還行,但是要讓他代表自己去與鬆山城裡的駐軍各部打交道,傳達自己的命令,顯然是不合適的。
眼下鬆山城裡的情況,可不是之前隻有幾百個人的暫編寧遠先遣營了。
如今鬆山城裡,派係眾多、關係複雜,沒有一個熟悉內外情況的人幫著自己奔跑聯絡是不行的。
麻克清身份尷尬,在原來的先遣營裡就沒地位,更彆說讓他去聯絡夏成德、呂品奇,以及與韃子、二韃子不共戴天的民壯首領安慶後了。
所以,楊振留下了金士俊這個熟悉鬆山城各方麵情況的人,充當自己的副官親隨,從各方麵來看,都是很合適的。
至於金士俊本人,這一回也跟著其父金國鳳升了官,有了一個千總官的武職,職級不高不低,也合適。
另外,金士俊畢竟出身宣府鎮的將門世家,雖然也是十五六歲就從了軍,跟著其父東奔西跑,沒讀過多少書,可是論起舞文弄墨來說,怎麼也比純粹軍戶出身的楊占鼇,以及灶戶加海盜出身的嚴省三強上不少。
所以,金士俊這樣的人,正是楊振現在所需要的。
且說楊振回到了鬆山城裡,當日下午就在徐昌永等人的勸說之下,將自己的駐地,從城隍廟裡搬遷到了北門內的總兵府中。
楊振之前來過鬆山總兵府赴宴一次,也曾來過這裡請金國鳳題寫製鐵所的招牌。
但是那幾次來,都是客將的身份,客人的身份,一路走馬觀花,根本無暇仔細打量總兵府的布局。
現在不同了,他是這座府邸的主人了。
鬆山城內的“總兵府”,並不是按正經總兵府的規格建造的,而是在之前的廣寧中屯千戶所衙署基礎上改建而來的,規模不算大。
但是即便如此,也是前後三進院落,其大小規模,比起城隍廟來說也是不遑多讓了。
特彆是,比起之前楊振住的地窩棚和城隍廟裡的小室來說,那絕對是鳥槍換炮、今非昔比了。
到了總兵府,楊振在金士俊等人的陪同下,參觀了一遍,簡單做了一些分派。
總兵府第一進院落,即前院,位於大門和儀門中間,隻有大門兩側的門房和院落兩廂的三間偏房,沒有坐北朝南的正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