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隊從沙崗子跑來盤查的天助兵二韃子,瞪眼看著楊振一行人馬衝撞過去,除了暗叫倒黴之外,也不敢多說什麼,至多就是在心裡麵暗罵幾句罷了。
這個年代,從明朝那邊投降到滿清這邊的所謂滿韃子漢軍營,在真正的韃子麵前,地位很低。
黃台吉雖然把他們當人看,但是其他的滿韃子旗主、貝勒、王公、大臣們沒人把他們真當人看。
尤其是多鐸這個鑲白旗的旗主,以及麾下鑲白旗的滿韃子們,與安置在遼南地區的天助兵有著利益之爭,就更是沒把尚可喜手底下的這些二韃子們當人看了。
就像眼前這樣的事情,天助兵要是不儘責吧,備不住哪個鑲白旗的主子爺就會以不儘責治他們的罪,可要是儘責一點吧,又會像今天這樣,被嫌他們多事的鑲白旗主子爺們鞭打辱罵。
楊振一行策馬而過之後,留下了這一隊天助兵一邊腹誹著走遠的人馬,一邊暗叫著自己倒黴,隻是他們卻全然不知,這是一夥偽裝成了鑲白旗人馬的大明官軍。
一路衝過了沙崗子所在的那段驛道,楊振等人放慢了速度,他們騎馬走陸路速度較快,不能不等待一下走海路的那批人馬。
若是楊振他們先到了地方,並且順利騙得了城門,可萬一袁進、胡長海他們沒有及時抵達的話,相互銜接不上,那可就麻煩了。
所以過了沙崗子這道關卡之後,楊振等人按照之前說好的,有意放緩了速度,也等於是給自己的人馬留點體力,到時候好把力氣用在關鍵地方。
“大人!方才咱們衝卡之時,聽見那隊二韃子喊什麼博洛貝子爺有令,要他們檢查過往行人,會不會是——此時蓋州城中已經有了什麼變化?!”
楊振等人放緩了馬速,一行人噠噠噠噠地往前走著,呂品奇再次趕上來,到了楊振的身邊,再次表達起心中的疑問。
呂品奇提出的那些話,方才衝卡之時,楊振也聽到了,其他幾個將領也聽到了,當時沒當回事,此時聽呂品奇再提起,漸漸引起了大家的重視,於是都又聚到了楊振的附近,想聽楊振的說法。
“仇老兄!那個什麼貝子博洛是什麼情況,你可知道!?當初你跟許爾顯那個漢奸途徑蓋州城的時候,這個什麼博洛貝子,可在城中?!”
呂品奇的疑問,楊振一時回答不了,隻好拿這問題去問眼下軍中唯一進過蓋州城的仇震海了。
這時,隻聽見仇震海說道“卑職當初途徑蓋州城的時候,城裡是彰庫善這個甲喇章京主事,沒見過博洛!想來當是,他並不在城中!不過——”
說到這裡,仇震海停頓了一下,想了想又說道“不過——,這個博洛,卑職倒是聽說過他!如果卑職沒有記錯的話,他卻是滿韃子饒餘郡王阿巴泰的兒子,目前是滿韃子的一個固山貝子,現在鑲白旗裡任職!”
“這個固山貝子博洛,怎麼會給沙崗子的二韃子下令盤查來往人馬?!會不會這個貝子博洛,此時就在蓋州城中?!”
聽了仇震海所說的話,跟在楊振身邊不遠的張臣率先問出了一個令眾人都吃了一驚的問題。
楊振也是在一瞬間就心思電轉,琢磨到了許多種可能,若是真如張臣所猜想的那樣,韃子往蓋州城了派了新的人馬,那打蓋州城的難度,可就增加了不少啊!
再者說了,自己一行人假扮成彰庫善的人馬往北來,就是希望能夠借助彰庫善的旗牌幌子,輕鬆騙進城去。
可若是城裡多出來這麼一個韃子鑲白旗的固山貝子,那麼彰庫善的旗牌幌子用處可就不大了!
想到這裡,楊振回頭看看來時路,但見蒼穹低沉,四野昏黑,西天上最後一點夕陽的餘暉也消失不見了,隻有遠處天空上泛出一點點微弱星光。
“不管這個固山貝子博洛現下是不是在蓋州城裡,我們到了這裡,就已經沒有了回頭路可走!他在也好,不在也好!我們計劃不變!”
楊振說話的語調,低沉而又堅定,眾將聽了以後,想了想也隻能是點頭應承下來,到了如今這個地步,不硬著頭皮往前去,又能怎麼辦呢?!
袁進和胡長海他們一行主力人馬,可還飄蕩在海上呢,自己們要是因為這麼一點不確定的事情就撤了,他們怎麼辦?!
而且沒有了袁進和胡長海他們率領的船隊,自己們的這些人馬又能撤退到了哪裡去呢?!
楊振見幾個將領都是心思沉悶,當下又接著說道“怕個鳥啊!韃子的貝子爺,老子們又不是沒殺過!上一回能殺了洛托,這一回就能殺了這個鳥博洛!”
說到這裡,楊振看了看眾將,見眾人都是點頭,之前瞬間有些低沉的士氣終於提振了一些,當下就又對著仇震海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