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鬆山城內燈火初上,楊振巡視完了北門防禦,隨即告彆了監軍內臣楊朝進等人,回到了總兵府。
楊振一回來,麻克清、李守忠立刻瞅準機會,向楊振做了報告。
“祖澤潤?!可是祖大帥那個嗣長子祖澤潤?”
“正是。”
“你們如何確定他就是祖大帥嗣長子祖澤潤本人?”
“這個,都督,這個是他自己說的,卑職也不信。但是另一個自稱沈永忠的,卻給他作證,說他就是祖澤潤。”
“糊塗,他們自己豈能彼此作證。——對了,那個沈永忠又是什麼來路?”
對祖澤潤這個名字,楊振當然並不陌生,知道他是祖大壽的嗣長子,並且知道他早在當年的大淩河之役中,就跟著祖大壽投降了黃台吉。
隻不過祖大壽因為種種原因跑了回來,而祖澤潤以及祖大壽另外一個兒子祖澤洪,卻被留下做了人質,後來更當上了滿清那邊的高官。
所以,李守忠一提起祖澤潤的名字,楊振立刻就知道他說的是誰,雖然這個祖澤潤他從沒見過,但他知道這個人的身份並不難確認。
然而,對於沈永忠這個名字,他卻十分陌生,腦筋急轉了幾圈,卻發現腦海裡麵沒有關於這個名字的任何印象。
“都督,這個沈永忠還說,他是您的親戚來著。”
“胡說八道,若是我的親戚,我自己豈能一無所知?”
“不是,都督,不是您這邊的親戚,而是夫人那邊的親戚,他說他是夫人的表兄,夫人的娘家是他的姑姑家,他的姑姑,就是都督您的丈母娘。”
“你說的這些都是什麼跟什麼啊?等等,李守忠,你說他姓沈?!可是續順公沈誌祥的沈?!”
楊振聽李守忠夫人長夫人短地一通說,一時之間並沒有意識到他說的是誰。
等到他反應過來,意識到李守忠口中的夫人,說的正是自己的夫人仇碧涵的時候,他的腦海之中立刻就電光火石一般地跳出了沈誌祥的名字。
早前俞亮泰勸他趁機渡海前往金州,以姻親關係拉攏策反沈誌祥的時候,曾經給他解說過沈誌祥與仇震泰的關係。
當時,他把俞亮泰的建議當成了天方夜譚,當成了一件完全不可能的事情,但是自己與仇碧涵的婚姻,竟能把自己與沈誌祥這個人物聯係起來,卻也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眼下,他就從李守忠的話裡,想到了那個續順公沈誌祥,若是沈永忠與他有關,那就說得通了。
這個時候,就見李守忠摸著腦袋,皺眉說道“卑職聽那個自稱是祖澤潤的作證說,這個沈永忠,正是沈誌祥的侄子和嗣子。至於這個沈誌祥是不是都督所說的續順公——”
楊振聽到這裡,心中已是恍然,已知這個沈永忠的身份來路了。
這世上或許有多個沈誌祥,但是斷不會叫自己在這裡遇上另外一個。
能從李守忠嘴裡說出來的這個沈誌祥,一定是滿韃子的續順公沈誌祥無疑了。
所以,他也沒有多少耐心,再聽李守忠接著解釋下去了,立刻就打斷了他,撫掌大笑著說道
“好,好,好,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有了這個沈永忠,咱們接下裡的事情就好辦一點了。真是天助我也,哈哈哈哈——”
楊振的這個表現,令得李守忠、麻克清兩個人一頭霧水,不知道楊振連聲說好是什麼意思,不由得麵麵相覷。
——難不成滿韃子前來招降是件好事?
——難不成眼前的這位都督大人還有投降滿韃子的想法?
正當他們二人胡思亂想各懷心思的時候,楊振收住了笑聲,沉吟片刻,對他們說道“快去,派人把張臣和方諮議,還有夏副將、呂副將,一起叫到總兵府來議事!記住了,其他話一概不要多說,隻叫他們前來總兵府就是!”
祖澤潤、沈永忠兩個人入城勸降的事情,終究是瞞不住人的。
就算瞞住了城內的有心人,滿韃子偽帝黃台吉接下來隻需射到城中一封書信,就能讓這個事情曝光,並引發軍心混亂。
那麼,既然瞞不住,楊振也就乾脆不藏著掖著了,直接把夏成德、呂品奇也叫來介入其中。
叫他們介入其中,起碼有兩個好處,一方麵好叫他們親自辨認一下祖澤潤的身份,另一方麵,也能為自己洗脫不必要的嫌疑。
楊振自己當然沒有投降滿清的打算,可要是因為處置不當,被麾下一些將士誤認為有了投降的意思,那可就麻煩大了。
所以,對於這個事情,完全不公開處置,肯定是不行的,但是公開的範圍太大了,搞得滿城風雨,那也是不行的。
一旦搞得人儘皆知,那麼祖澤潤的身份就絕對掩蓋不住,這麼一來,自己可就被動了。
沈永忠也就罷了,沒什麼人認識他,是殺了他,還是扣下他,影響都不大,怎麼處置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