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沈永忠你瘋了嗎?沒有城守府許將軍的命令,你們怎敢違反宵禁令,直闖入城?!”
楊振他們簇擁著沈永忠在前,一鼓作氣從甕城內直衝進城,剛策馬衝過城門洞,衝上城內大街,就迎頭遇上了打著火把策馬奔來的一行人。
當先一人,正是洪起元。
而洪起元鎮海門內情形,知道必是沈永忠不顧宵禁令,不僅未在甕城內等候,而且帶著大隊人馬強行入城,心中惱火,一邊加速打馬前來,一邊高聲質問。
衝到了楊振等人跟前以後,隔著幾步遠,洪起元一勒馬,順勢抽刀出鞘,指著楊振等人喊道
“馬上聽我號令!續順公嗣子與眾親隨可以留在城中,其他人身份未明,立刻退出城門等候!”
洪起元連著喊了幾聲,但是楊振等人無動於衷,與此同時他們的身後依舊人潮洶湧,張臣、李祿等人已經率部衝進了鎮海門內城的城門洞。
就在這個節骨眼上,洪起元身後突然響起了一個帶著怒氣又不失威嚴的聲音“什麼情況?永忠、占魁何在?!”
隨著這聲問話傳來,洪起元身後的隊伍迅速一分為二,閃開了一條道路,一個身材高大狀貌威猛的大將策馬噠噠而來。
“嶽父大人!小婿沈永忠在此!”
沈永忠見那狀貌威猛的大將一露麵,立刻翻身下馬,一邊衝著來人躬身抱拳施禮,一邊說著話,表明自己的身份。
那大將看見沈永忠,當即就要翻身下馬,卻見其一邊的部將洪起元,將他攔住說道“將軍,且慢!眼前除了令婿,其他人身份未明,夤夜入城,恐生變亂!請將軍趕快下令,膽敢再衝撞城門者,按違反禁令,格殺勿論——”
洪起元正說著話,突聽得“砰”的一聲爆響,周圍一片驚呼。
就在同一瞬間,洪起元胸腹處如受重擊,突然一陣鑽心的劇痛從自己胸腹之處傳來。
他低頭一看,就見胸腹處的白色棉甲上正汩汩冒血,再抬頭,就看見沈永忠身旁一匹高頭大馬之上,先前為沈永忠牽馬墜蹬的那高大漢子,正手持一杆短管火銃對著自己,火銃口仍由硝煙未散儘。
洪起元還想說些什麼,卻頓感一陣劇痛,立刻眼前一黑,從戰馬上栽倒下來。
“嘰嘰歪歪,就你話多!我本想留你一命,奈何你非要找死!”
洪起元比許占魁認真負責,已經有意收降續順公沈誌祥麾下各部人馬的楊振,其實很願意手下能夠有一些這樣的人物。
但是,此時此刻,若叫他再多嘴下去,本來兵不血刃就能拿下的複州城,很可能再生枝節。
所以,他不得不當機立斷,利用兩人僅僅相距數步的機會,直接使用手中短銃,將他一舉擊殺。
楊振突然開火,引起一片騷動混亂,就在這一片騷動混亂之中,對方人群裡麵突然衝出一騎。
“父親?!父親?!沈永忠你敢殺我父親?!”
那騎士一邊憤怒喊叫著,一邊張弓搭箭,就要朝沈永忠等人射來。
然而就在這時,又是“砰”的一聲爆響。
一直拿火槍頂著沈永忠的張國淦,突然槍口一抬,將那個張弓搭箭悲憤衝來的年輕小校一槍擊落馬下,叫喊聲戛然而止。
然而這聲槍響過後,場麵頓時混亂,楊振身後這邊已經越聚越多的人馬,嘩啦啦地端著火槍,將對方數十人團團圍了起來。
而對方數十人,也不甘示弱,有弓箭的張弓搭箭,沒弓箭的抽刀在手,更有一些人騎在馬上手持長矛蠢蠢欲動。
“住手!都給老子住手!”
那個狀貌威武的大將,沈永忠的嶽父許天寵,突然暴喝了一聲,其聲若洪鐘大鼓,瞬間鎮住了全場。
“永忠,到底是怎麼回事,到底是什麼情況?!你帶進城來的,到底是什麼人?怎麼一言不合,就要動手?!”
許天寵自打跟著沈誌祥投降了滿韃子以後,在滿韃子這邊地位比較底下,跟著八旗兵外出作戰,苦活累活臟活全都是他們乾,而八旗上官們對他們則是頤指氣使,不當人看。
但是如同眼前這般,一言不合,就直接拿鳥槍火銃殺人的情況,他卻沒有見過。
到了此時,他仍以為跟著沈永忠進入複州城的人馬,是正白旗哪一部滿洲權貴的兵馬呢,當下強壓著怒火,質問沈永忠怎麼回事。
但是他並沒有等來他的女婿沈永忠的答複,而是等來了他的女婿沈永忠身旁一人的嗬嗬一笑。
這個人,當然就是手持短管火銃,正在淡定地裝填著手銃彈藥的楊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