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巴泰的脾氣粗魯暴躁,這在奴兒哈赤的兒子們當中也是出了名的,光是因言獲罪,就已經好幾回了。
眼下的他,已經年過半百,但是其急躁火爆的脾氣,卻並沒有隨著年齡的增長而有大的改變。
麵對鄭親王濟爾哈朗提出來的,並經過睿親王多爾袞讚同的圍城打援戰略,他沒有一丁點附和的意思,一張口就是否定。
對於帶兵作戰,尤其是針對明軍作戰,阿巴泰從來沒有怕過,也幾乎從來沒有輸過。
這使得阿巴泰在麵對明軍的時候,非常狂妄囂張,根本不把明軍明將放在眼裡。
前番,楊振已經接連戰勝了滿韃子好幾場了,按理說,阿巴泰也該把楊振當個人物看了。
然而事實上,全然不是如此。
之前楊振對戰滿韃子的好幾次勝利,阿巴泰都沒有適逢其會,所以他並沒有在楊振手裡吃過苦頭,並不覺得楊振及其所部兵馬與其他明軍明將有何不同。
這次他奉命跟隨多爾袞大軍南下來打新冒出來的所謂金海鎮,本來就是抱著牛刀殺雞的態度來的。
結果,多爾袞聚齊了從征各旗的諸王貝勒大臣以後,定下了一個圍城打援這麼不思進取的戰略,讓他十分不解,同時也十分不爽。
“老十四,人都說你聰明睿智,皇上先前還曾賜你墨爾根代青的稱號,哼,我看你是如今是豬油蒙了心,空有睿智之名!”
阿巴泰先前的話說了以後,多爾袞還隻是麵沉如水,不動聲色,但是,現在阿巴泰這麼一說,多爾袞的臉色瞬間就變了。
同樣瞬間色變的,還有在座的英親王阿濟格、恭順王孔有德、智順王尚可喜以及跪在地上的一眾旗下大臣。
唯有鄭親王濟爾哈朗依舊麵不改色,隻是笑眯眯地看著阿巴泰,完全是一副看熱鬨不嫌事大的模樣。
“多羅饒餘郡王,你管奉命大將軍和碩睿親王叫什麼?你自己是什麼身份你不清楚?老十四也是你能叫的嗎?!”
多爾袞尚未發話,但是多爾袞的同母兄長新晉鑲白旗旗主和碩英親王阿濟格,突然站了起來,用手指著阿巴泰,聲色俱厲地嗬斥了起來。
“睿親王奉旨統率南下各旗從征人馬,大軍行止自當由睿親王決定!若你自認為可以淩駕於睿親王之上,你可自行帶正藍旗人馬獨行!
“且我鑲白旗前番受了重創,如今重編未久,仍需要一段時日磨合才能上陣,你若要各旗強攻硬取堅城,那就請你饒餘郡王率正藍旗兵馬,去當先鋒,去打頭陣!”
阿濟格這一次雖然受了黃台吉的所謂恩惠,從多羅武英郡王晉升為和碩英親王,並當上鑲白旗的旗主,但是他對黃台吉並不真的領情。
到了關鍵時候,他還是會毫不猶豫地,自然而然地,站在多爾袞的這一邊。
黃台吉的分化拉攏手段,的確讓睿親王多爾袞當時心生疑竇,對自己的這個同母兄長有了猜疑之心。
但是,自小相依為命的同母親兄弟,終究還是有一些超越利益的親情在。
尤其是多鐸死了以後,多爾袞與阿濟格兩人的關係,也明顯比以前好多了。
此刻,阿濟格嗬斥阿巴泰的這個行為,其中所表現出來的立場和態度,立刻被睿親王多爾袞接收到了。
多爾袞聽了阿濟格所說的話,臉色稍微緩和了一點,先是擺了擺手,示意阿濟格坐下,然後深呼吸一口氣吐出來,看著阿巴泰說道
“既然饒餘郡王有異議,那就再問問其他人的意見好了,然後把所有的意見,都報送到盛京城去,由皇上親自定奪。饒餘郡王,這樣可好啊?”
多爾袞冷淡的語氣裡,流露著一種半是商量、半是戲謔的味道。
阿巴泰聽了這話,一時愣在當場,他想反駁,但卻不知道該當如何反駁。
因為多爾袞說的這個話,簡直大公至正到了極點,叫他根本無法反駁。
但是他卻明顯的感覺到,多爾袞一定是存了什麼彆的心思。
至少眼前的多爾袞可不是以前那個多謀而善斷、睿智而果敢的多爾袞了。
阿巴泰的嘴巴囁喏了幾下,終究沒有說話,隻是哼了一聲,扭頭避開了多爾袞與阿濟格的目光。
接下來,多爾袞果然又挨個詢問了恭順王孔有德和智順王尚可喜的意見。
恭順王孔有德與智順王尚可喜兩個人都是老油條,他們都不想被卷入到滿清宗室諸王的爭鬥當中去,一致表示自己堅決奉命行事,沒有其他任何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