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沒能剿滅金海鎮的客觀原因,他已經看得清清楚楚了。
一個是由於遼東半島南段特殊的地形等情況,對他們大規模的騎兵作戰極其不利,不僅讓他們的主力騎兵無法迂回到金海鎮兵馬的背後,而且首次受到了糧草與糧道的製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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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韃子騎兵大軍作戰,過去最強悍的地方在於其大迂回和無後方作戰的機動能力。
但是在遼東半島南端,滿韃子大軍的這種作戰模式,完全無法施展。
遼東半島南端三麵環海,到處是山,南北一條路,單靠騎兵或者步卒的話,怎麼迂回包圍呢?
與此同時,遼東半島南段這時已經杳無人煙,滿韃子騎兵大軍過去最擅長的那種無後方作戰模式,即依靠搶掠補給糧草的模式,也沒法在這裡施展。
除了幾個駐紮著軍隊的堅城之外,崇禎十三年的遼東半島上麵,真可謂白骨露於野,千裡無雞鳴,連個人影子都沒有,你能去搶誰呢,又能搶來什麼呢?
這樣一來,滿韃子數萬大軍南下作戰所需要的海量糧草軍需,就隻能從遼沈腹地的盛京後方輸送,他們的作戰半徑和作戰時間,也就自然而然地受到糧草和糧道的限製。
眼下,不僅多爾袞已經清晰無比地認識到了這一點,而且他也相信,經此一戰之後,黃台吉也會認識到這一點的。
另一個客觀的原因,是多爾袞的大軍沒有水師,而且不僅多爾袞的大軍沒有水師,眼下整個大清國在遼東灣內都沒有水師。
這就使得他們,不僅無法再現崇禎六年水陸並進攻陷旅順口時的情況,而且還隨時隨地受到了金海鎮水師的威脅。
金海鎮的水師可以隨時通過海路,襲擊他們大軍的糧道和後方,這是多爾袞從未遇到的一個新情況。
而這個新情況的出現,多爾袞同樣相信,以黃台吉的智慧不會想不通,隻要他把情況如實呈報上去,黃台吉一定能夠理解他前期的戰略部署。
其實,這也是他當時眼見大軍攻堅遇阻,然後決意班師撤軍的底氣之所在。
這之後,一切都在照著他的設想進行,唯一讓他意外的是,饒餘郡王阿巴泰遭遇伏擊之後的失蹤以及大批重炮和後路人馬的全軍覆沒。
如果算上進兵之初與撤軍之前在駱駝山和西屏山一帶損失的人馬,整場戰事,從進軍到撤軍,累計下來竟然損失了差不多三十五個牛錄的滿蒙牛錄與漢軍牛錄,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而這,也是最讓多爾袞感到無法接受,同時感到後怕並心生恐懼的事情。
大清國可不像大明朝那樣國土遼闊,那樣地大物博,那樣人口眾多,它可經不起幾次這樣數量的損失。
但是,對於這一點,多爾袞相信自己能夠說得清楚原因。
前期對駱駝山和西屏山的進攻,是饒餘郡王阿巴泰作為先頭部隊自己發起的,那次造成的重大傷亡,隻能記在阿巴泰的頭上。
至於撤軍途中的損失,多爾袞更是打算將責任全部推到饒餘郡王阿巴泰的身上,反正阿巴泰已經“失蹤”,完全是“死無對證”。
再者說了,多爾袞安排饒餘郡王阿巴泰率軍斷後,並掩護行動遲緩的重炮隊伍撤退,這件事本身也沒什麼可說的,完全算得上是正常的安排了。
畢竟多爾袞叫阿巴泰掩護撤退的重炮隊伍裡麵,就包含有正藍旗自己旗下漢軍的重炮牛錄。
在這種情況下,多爾袞把孔有德的重炮隊伍,歸並進去一同行動,也算是一事不煩二主的正常安排。
至於最後他們在阿巴泰的率隊護送之下遭遇伏擊全軍覆沒,這當然是饒餘郡王阿巴泰的主要責任了。
在多爾袞看來,黃台吉是一定會借機問責自己的,但是隻要自己占了理,主要責任讓下落不明的阿巴泰背了,黃台吉又能把自己怎麼樣呢?
特彆是,一旦自己將接下來如何剿滅金海鎮的方略呈上去了,那麼自己可能遭受的責罰或者損失,就能進一步降到最低了。
在多爾袞看來,這一次雖然我沒有剿滅金海鎮,可是經過了這次的戰事以後,我已經搞清楚了接下來剿滅金海鎮的方略,那麼你黃台吉會怎麼做呢?
——在我的正白旗人馬完完整整絲毫未受損失的情況下撤換我嗎?
——可是除了我,還有誰能勝任征剿金海鎮的前線最高統帥這個位置呢?
多爾袞既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做的。
撤回到蓋州城內的第三天,左等右等不見饒餘郡王阿巴泰的影子,也不見有其他從征的正藍旗人馬從南邊撤回,多爾袞等人終於斷定阿巴泰本人的確是凶多吉少了。
因此,就在他們撤回到蓋州城的第三天午後,多爾袞派出了自己的信使隊伍,快馬前往位於大後方的盛京城,去向黃台吉報告前方的一切去了。
當然,多爾袞也讓趕回盛京送信的信使,帶去了自己對於接下來如何徹底剿滅金海鎮的通盤考慮和整套方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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