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歲祖澤潤奉旨跟隨沈永忠一起進入鬆山城勸降,結果不僅沒有勸降成功,而且沈永忠還被扣留在了楊振那邊。
等到祖澤潤回到清虜營地裡以後,他所帶回來的消息,又直接導致了清虜這邊許多人對續順公沈誌祥生了猜疑之心。
結果,黃台吉不僅沒有招降楊振成功,反倒最後被楊振利用這個機會策反了續順公沈誌祥那一夥人。
自從黃台吉病情有所好轉以來,每當想起這個事情,他就氣不打一處來。
原來備受重視的祖澤潤,在黃台吉跟前的地位,也就隨之跟著下降了。
黃台吉不僅不再將祖澤潤留在身邊,加以信任重用,而且還將他的大清國兵部右參政的職位也給取消了,一下子將其打回到了他在大淩河初降之時的三等昂邦章京一職。
這次,黃台吉禦駕親征,也沒有待他從征,而是命他去了西線,叫他充當清虜西線諸王貝勒與祖大壽溝通聯絡的渠道。
當時叫祖澤潤去,是因為那是鬆山城,遼西錦州、杏山的祖家軍各部近在咫尺,有算計祖大壽的因素在內。
可是眼下呢,這裡是鴨江畔的鎮江堡城,距離遼西錦州等地遠隔八百裡之遙,祖澤潤是祖大壽嗣長子的特殊身份,在這裡毫無用處。
對黃台吉來說,這個祖澤潤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留在身邊也不能再予以信任。
也因此,就算是現在祖澤潤人在軍中人在麵前,黃台吉也絕無可能再叫他去鎮江堡城為自己勸降楊振了。
黃台吉否定了鑲黃旗固山額真拜音圖的建議之後,看向眾人,見他們皆垂首不語,一個個全都在回避著自己的目光,他的心中一時怒甚,咬著後槽牙冷冷問道
“難道這個大帳之中,就沒有哪個奴才,願意自告奮勇,為朕分憂嗎?”
然而黃台吉問完了話以後,大帳中的王公貝勒大臣們把頭垂得更低了,有的聖旨恨不得在地上挖個坑把頭埋進去。
黃台吉見狀,胸中一陣怒氣上湧,額頭青筋暴漲,麵色黑紅,眼看就要大發雷霆之怒了,就在這時,突然有人說道
“主子爺息怒,皇上若無合適人選,奴才——範文程,願為皇上分憂。”
“範先生願往?”
對於範文程站出來主動提出可以去當勸降楊振的使者,黃台吉屬實有點意外。
他知道去鎮江堡勸降這件事情不好辦,弄不好就有生命危險。
所以,他之前完全沒有考慮過要派範文程去冒這個險。
因為範文程在他心目當中的地位,還是很重要的,是他非常倚重的一位謀臣智囊。
“範先生是朕的內秘書院大學士,豈可——”
黃台吉說到這裡的時候,突然想起眼下乃是禦前會議,有些話不能當眾說出了,於是立刻打住了。
但是他想說的意思卻很明確,那就是範文程這樣的內秘書院大學士不可輕易去犯險。
然而這個話,他卻無法當眾明說,畢竟範文程是內秘書院大學士不假,可是在場的哪一個身份不比他貴重?
要麼是宗室出身,要麼是建州老女真出身,而有數的幾個漢人出身的,也都是王公或者額附的身份,又有哪個人是可以輕易叫他們去冒險的呢?
所以,黃台吉雖然有心不讓範文程前去冒險,可是他當著眾人的麵兒卻開不了這個口。
不過,他的這個意思,範文程自是看出來了,而範文程也不愧是黃台吉器重的好奴才,根本不讓自己的主子為難。
“主子爺莫急,奴才之所以自薦,自有奴才自薦的道理。主子爺意欲招降楊振,事關重大,而奴才深知主子爺思慮之深與謀劃之遠,見了楊振,也便宜行事。”
範文程其實並不看好招降楊振這個事情,所以對其中隱藏的危險也十分警惕。
但是,如果黃台吉真能夠成功招降楊振的話,他也並不抵觸,或者說他也樂見其成。
範文程的誌向,是要輔佐黃台吉入關混一宇內的。
如果能將楊振招攬過來,跟他一起努力,那麼這個目標也就觸手可及了。
就此而言,範文程又覺得除了自己有可能做到這一點之外,其他人去了,很有可能會弄巧成拙,把事情給搞砸了。
與其讓其他那些不了解黃台吉心意,不了解此事意義的使者前去,倒不如自己親自出馬,到時也好隨機應變,見招拆招。
“至於奴才的人身安危,有勞主子爺掛心。奴才與那個楊振素不相識,雖然沒有什麼舊誼,但也並沒有什麼宿怨。即使見麵接洽時有所冒犯,料想也不至於加害奴才。”
範文程沒見過楊振,甚至直到去年以前,他都完全沒有聽說過楊振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