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稠的霧氣當中,我伸手從背後拍了一下文主簿。
一張青灰色的臉,幽幽轉了過來,鬼氣森森。
我眼看著他聳動腹腔,從喉嚨裡吐出一口渾黃粘液。
慌亂間,我嚇了個趔趄,這不是已經死掉的老孫頭的臉嘛?怎麼文主簿的臉變成他的樣子了?!
老孫頭的臉猙獰著,朝我張嘴,嚷道“給我!~還給我~~!”尾音拖的老長。
與此同時,他嗓子眼裡還散發著臭氣,熏得人直反胃。
“你說睇頭梟翎?~~~不是放到你屍體上了,冤有頭債有主…你彆來找我索命呀!”
這時,我手裡的火折子忽然閃了一下,好似要熄滅。
我頭發絲都麻了,腦子開始混亂起來,急忙後退。
忽的,撞到了走在我後麵的駱駝。
伸手去扶他,卻感覺,駱駝身體冰冷僵直,像是寒冬街市上賣的凍魚。
我一陣眩暈,雞皮疙瘩瞬間遍布全身,心都快撲通到嗓子眼了。
試著設身處地的感受一下——萬籟俱靜的黑暗中,一個無聲無息尾隨著你的人,已經足夠恐怖了;現在你突然摸到了這麼一具僵硬冰冷的身體,這種恐懼感真的無法用語言表達出來。
我顫巍巍舉起火折子,映著閃爍的火光慢慢回頭去看,駱駝的臉上爬滿了粘濕的蜈蚣,那種帶著青銅頭套的紅線蜈蚣!
確切的說,那張臉已經被蜈蚣啃咬的辨彆不出人樣了,更分不清是不是駱駝的臉。
昏暗的山洞裡,蜈蚣身上藍色熒光環更顯明亮妖豔,遍布全身的幽藍光環與其血紅色的節肢相互映襯,盯著看久了精神就會恍惚!我急忙移開視線。
陡然間,一隻銅頭蜈蚣從駱駝眼洞裡打著旋鑽了出來,“噗”的一聲,把他的眼球都擠了出來,被一根筋吊在鼻梁旁邊,血淋淋的。
我惡心的兩腿發軟,扶住旁邊的石柱俯身乾嘔了起來。
沁出了幾口酸水,隻可惜剛才祭壇著火時,為防止引火燒身,我把身上剩下的雄黃都給扔了,不然絕不會如此被動。
又忽然想起胡大頭不會也是?
還剩最後一絲希望,我朝前大叫“胡大頭,你要是活著就出個聲!”可等了片刻,沒有回聲。
我心知大事不好了!!
更糟糕的是,他們三個,開始戒備的向我緩緩移動,而那個所謂的“胡大頭”,也已五官模糊,麵目全非了。
他愈發逼近,龐大的影子壓迫而來,讓人窒息。
此時,我才看見“胡大頭”滿身竟然長出了金色的長毛。
金毛低垂下來,像是水鬼的蓋臉長發,基本遮住了整個麵孔,隻露出兩隻瞪的如牛眼一樣的眼睛,泛著綠光。
他的手,也遍布了濃密的毛發。
不對!與其說那是雙手,倒不如說那是雙毛茸茸的爪子,指甲鋒利,五根指頭要比人的更加細長,粗糙的手掌皮膚黝黑,看起來很像是進洞之前衝我招手的那隻猴爪子。
莫非,我剛才沒看錯?就是這隻爪子,在洞裡衝我揮動?如果真是這樣,看來進到這個山洞應該是大錯特錯呀,我們可能正好中了歹人的圈套了!
問題是真正的文主簿他們去哪了,剛才我們還在聊天哇!
難道文主簿是被死鬼老孫頭的冤魂附身了,駱駝和胡大頭也是?亦或這又是“聻”在作祟?可這次人影周身並沒有昭示死氣的紫煙繚繞呀!
來不及多想,三個“怪物”,已經直挺挺的邁步向我聚攏而來。
我慌忙抽出腰間菜刀,擋在身前,踱著碎步與“他們”對峙徘徊。
三個怪物,在距離我不到兩尺的位置,圍繞著我打轉,虎視眈眈,如同三匹餓狼準備絞殺獵物。
我心中思忖跟它們三個這樣僵持下去也不是辦法呀!萬一趁我不備,來個突襲,我雙拳難敵六手啊!絕不能耗下去了,得衝出去!
論功夫、論體型,我們之中文主簿都是最弱的,駱駝和胡大頭都比我敦實。
“文主簿”是理所應當的突破口,而此時,他恰好站在亮光方向,從他身邊撞過去,就能跑到出口了,到了山洞外麵,光天化日下就不會這麼被動了。
趁其不備。
我瞅準時機,二話不說,躬身箭步往“文主簿”身側空檔衝去。
他欲強加阻攔,直接被我撞倒在地。
我用餘光掃見他頭上那張老孫頭的死人臉,正神情怨毒的朝向我,伸手要拉我的褲腿。
我正邁步往前跑,突然被這麼一抓,下盤不穩,頓時撲倒在地。我竭力踹開了那隻拉著褲腿的死人枯手,剛要起身。
“胡大頭”忽的用爪子擎住我的後脖領子,一把將我提到了半空。
我沒了著力點,隻能四肢亂蹬。
緊接著,“嘭”的一聲,“胡大頭”振臂把我仰麵砸到了地上。
我尾椎骨剛好撞到一塊凸起的石頭尖上,疼的直齜牙,感覺自己下半身都癱瘓了。
嗖的…又一道黑影立刻騎到我的胸口上,正是渾身爬滿蜈蚣的“駱駝”,他沙包大的拳頭揚起,要衝我腦袋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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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這一拳頭打中,我注定腦漿迸裂,小命不保呀!
千鈞一發,我兩腳蹬地,用儘吃奶的力氣,腹部使勁,迅速撐起腰胯,依照“鯉魚打挺”的要領翻身將“駱駝”摔了個跟頭。
沒等“他們仨”反應過來,我踉蹌起身,拚命往光亮方向奔逃。
三個怪物,行動十分敏捷,在後麵窮追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