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花子指著前頭,歎了口氣“到了!”
在火折子照不到的洞穴深處,有一團幽藍的磷光,飄忽、虛浮。
我們停下腳步,從病花子的語氣裡能感受到,這段山洞應該是他來的路上最凶險的部分。若沒做好準備,實在不應冒然闖進去。
病花子壓低聲音,道“洞裡險惡非常,記住我剛才的話,到了裡麵千萬不能輕舉妄動。”
我強壓住恐懼,抖擻精神,衝他點了點頭,慢慢往發著藍光的洞內緩步挪去。
在火折子閃爍的發散光照射下,我發現山洞居然越來越寬闊,那藍光也越靠越近。
病花子忽的腳步停頓,然後我就看到讓我後半輩子都刻骨銘心的場麵
行至藍光處,山洞豁然開朗,演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天然溶洞。
我們腳下的路也隨之拓展成了溶洞底下一塊寬闊場地。
場地兩邊,全是藍晃晃的腐屍,分辨不清是人的還是動物的,可以看見最裡麵的一排骷髏被堆放的整整齊齊,應該是有人故意為之。
而在外麵的屍體則歪七扭八,特彆是路邊上的,各種詭異、扭曲的動作都有,還有很多沒有完全腐爛。
這些屍體身上,統統都被一層青色黏膜緊緊的包著,如同流產下來的死胎仍被胎膜裹著。
藍光忽明忽暗,晃的人直發昏。
我順著大路走到場地上才看清,原來藍光仍舊是從爬滿屍體的蜈蚣身上發出來的,難怪那麼熟悉。
隻見,成百上千的銅頭蜈蚣,渾身耀動著藍色光環,在屍堆上瘋狂啃咬,尤似附骨之蛆。
不時有幾隻巨大的蜈蚣從屍腔裡鑽出來。這些蜈蚣的個頭比尋常蜈蚣要大五、六倍。
有些小蜈蚣想湊過來分半杯殘羹,可剛一爬到腐屍上,那大蜈蚣一下將毒牙刺入小蜈蚣體內,小的瞬間斃命。
接著周圍大蜈蚣就會迅速聚攏,將小蜈蚣蠶食的乾乾淨淨,僅剩下個青銅頭套。
雖說此處蜈蚣麻麻匝匝,但似乎並沒有攻擊我們的意願,可能它們對腐屍更感興趣吧。
剛才在陷坑裡我就被蜈蚣身上的藍色幽光給禍害的不輕。
所以,當我第一眼看清蜈蚣身上的光圈時,下意識的將目光躲閃開,防止再次中招。
我看向病花子,發現他目不斜視,根本不去看兩側的蜈蚣。
病花子小聲道:
“這些屍體大部分是祭祀時用的‘犧牲’,應該是百年來,一直有專人在這裡不斷地堆放,供祭陵守護者‘享用’的,同時以邪術‘煉屍’。
這些人被蜈蚣啃咬,死後變成厲鬼,變成鬼後繼續被蜈蚣蠶食,鬼死之後變成‘聻’,如此規模的屍堆必定怨氣滔天,一定要小心!”
“聻”?我回憶起了在祭陵石人俑下邊遇到的那四個人影,文主簿說過那些東西就是“聻”。
難道之前遇到的聻和銅頭蜈蚣,來源就是這個屍洞?
祭陵的主人靠著些邪術、鬼怪讓這個祭陵百年來無人敢踏足?
我心中一陣彆扭,暗罵
這裡到底是個什麼鬼地方,到處充滿了殺牲祭祀的野蠻邪術,難道成千上萬條鮮活的生命被奪走,就是為了滿足一個死變態在陰間的私欲和千秋萬代祭祀傳承?!
總覺得這些屍體死的冤,我憤恨的邁著步,一個不留神,腳下絆了一下,險些摔個狗吃屎。
我借著火折子的光低頭去看,原來是具人的身體。
那人臉朝下,趴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
我將火光湊近,細看之下,不禁大驚!!
這不正是村正那個缺德的老家夥嗎?身體已經涼透了,應該死了幾個時辰了。他怎麼會跑這裡來了?難道一直在跟蹤我們?
再用火折子往稍遠處照,地上橫七豎八的堆了很多屍體
不可思議的是村正的一家竟然所有人都在,每個人儘皆蒼白著臉,圓瞪雙眼,一副死不瞑目的猙獰麵孔,而且衣服都濕透了,看起來死法和老孫頭的死法是一樣的——都是淹死後被拖到這裡的。
放眼了望而去,火光所及處皆是屍體,少說有上百具,有些體溫還沒完全褪去,應該都是死掉沒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