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景色在快速後退，陽光肆無忌憚地灑在大地上，讓路邊零零散散的報廢汽車也鍍上了一層金邊……
媽媽正在聚精會神地駕駛著汽車，小齊楹坐在副駕駛上，趴在安裝了鐵絲網的車窗邊，目不轉睛地盯著隔壁並肩行駛的一輛小轎車。
小轎車也一樣進行了改裝，透過鐵絲網保護的車窗，裡麵有一個一歲多的小嬰兒睡得正香。
齊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她轉過頭來，看著滿臉疲憊的母親說道，“媽媽，我餓……”
正在開車的媽媽臉上帶著一股倦意，這已經是她連續開車的第八個鐘頭了，為了儘快趕往位於山區的避難所，他們沒有多少時間可以浪費。
“楹楹乖，再忍一會兒車隊停下來休息就可以吃飯了。”
小小的齊楹轉頭看了一眼隔壁車裡的小嬰兒，又轉過來，睜著天真的大眼，吞咽著口水說道，“媽媽，待會我能不能吃小魚兒。”
小魚兒是那個嬰兒的小名。
媽媽握著方向盤的雙手一緊，車的行駛路徑晃了晃，差點碰到旁邊的車。
正好這時車隊的領導者宣布停車休整，媽媽忙將車停到路邊的荒地裡，然後轉過頭，看著齊楹。
那雙溫柔的桃花眼裡是小齊楹看不懂的情緒。
下一刻，媽媽雙手緊緊地攬住齊楹的肩膀，牢牢注視著她的雙眼，堅定地說道，“楹楹，還記得媽媽說過什麼嗎？”
小齊楹懵懂地歪了歪頭。
“記住了，你是人，永遠永遠不能吃同類，不管什麼情況下都不可以！”此時媽媽的語氣顯得十分嚴厲，“記住了嗎？記不住的話重複三遍！”
“……我是人，永遠永遠都不能吃同類……”小齊楹睜大的雙眼裡滿是天真無邪，裡麵倒映的全是媽媽的麵孔。
“我是人，永遠永遠都不能吃同類……”
“我是人，永遠永遠都不能吃同類……”
媽媽的表情終於舒緩了一些，她接著問道，“那現在還想吃小魚兒嗎？”
小齊楹咽了咽口水，隨即用力搖了搖頭，“雖然還想，但是我是人，我不會吃同類的。”
媽媽滿眼複雜的看著齊楹，忍不住歎了口氣，伸手輕輕撫摸著她的臉頰，然後在她的額頭印下了一吻。
“待會我們吃午餐肉罐頭好不好啊？”
“好耶！太好了媽媽！我愛你！”
……
看著齊楹愣愣地半天未動，觸手們自作主張地鬆開了陳子豪，將頭痛欲裂的他輕輕放在了地上。
陳子豪不停地喘著粗氣，就在剛才，他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記憶瘋狂湧出，他自己都不得不重溫了一遍自己的黑曆史。
此時看著雙翅舒展，懸浮在半空中的“老姐”，害怕和羞赧的情緒一時間交織在一起。
轉頭一看，其他幸存者依舊在齊楹的控製之下，像一個個木偶般呆愣無覺。
此時此刻，一個讓人無法接受的猜測幾乎成為了現實，或許，老姐真的已經變成墮種了……
陳子豪痛苦地抱住腦袋，即便如此，他無論如何也下不去手，不管老姐是不是變成了墮種，他怎麼可能對陪伴了自己那麼多年的親人痛下殺手呢？不如讓他也去死好了……
另一邊，齊楹漸漸從回憶中醒了過來，她略顯茫然地看著周圍的一切，一股悲傷的情緒忍不住湧了上來。
媽媽的聲音還縈繞在耳邊，小小齊楹的聲音帶著懵懂的堅定，將腦海裡原本那混亂的低語都壓製了下去。
“我是人……永遠永遠不能吃同類……”
吐了一口氣，她輕輕扇動翅膀飛到了空間泡濃霧邊緣，伸出手一探，果然，那層屏障還在……
思緒翻湧間，她沉默了半晌，緊接著慢慢褪下了覆蓋全身的銀色鱗片和骨麵，骨麵下的嘴巴也恢複如常，巨大的骨翅慢慢縮回了背脊，觸手們也溫順地收了回去……
不一會兒，全身赤裸的她站在原地，渾身上下不再有任何特殊的器官，如同一個初生的嬰兒一般。
定了定神，她再次伸出了手……
這一次，她的手穿過了屏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