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上岸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南安普頓在英格蘭隻能算個小港口,規模完全沒法跟裡斯本比。英格蘭目前的航海實力遠不能跟拂朗機和西班牙比,有倫敦和利物浦兩個大港口在,南安普頓當前很難有存在感。
整個港口,除了燈塔的引航燈比較醒目,彆處皆是一片昏暗,就算是有燈光,也很晦暗。
兩人初來乍到,完全不熟悉環境,隻得深一腳淺一腳地摸索著前行。一路上並沒有遇到人來查他們的身份,路旁有一兩個小攤販點著一盞豆大的油燈在賣吃的,具體是些什麼不知道,他倆都在船上吃過晚飯了,自然也就沒必要去湊這個熱鬨。
他們的行李也不少,雲霽背著鍋碗瓢盆和醬油香料,閔悉背著他倆的衣服被褥,看起來就像是出遠門歸鄉的遊子。
有人見到他們,上來熱情地招呼他們“兩位先生是剛下船嗎?需要住店嗎?敝店有美味可口的熱食,還有乾淨舒適的客房,有熱水供應,定能讓二位度過一個美好愉快的夜晚。價錢公道。”
兩人的腳步並沒有慢下來,他們下船之前,船上就有海盜告訴過他們,出了港口,徑直向前走,走到那條路的儘頭,然後往左轉,走大約100碼的樣子,有一家叫喬納森的家庭旅館,是喬納森的遺孀喬納森太太在打理,那家店雖然不大,但是非常舒適溫暖,喬納森太太也很愛乾淨,起碼店裡很少有跳蚤。
衝著沒有跳蚤,他們決定過去住一宿,等天亮了再想辦法去倫敦。
他們走了一刻鐘,才終於找到那家小小的門臉,從虛掩的門縫看進去,一個乾瘦的中年女人正坐在燈下縫補什麼。
閔悉抬手敲了敲門“你好!請問是喬納森太太嗎?你這裡是否還有空房間?”
女人仿佛受到驚嚇一般抬起頭,看向門外“是的先生,我們還有空房間,您幾位,需要幾個房間?”
得到肯定的答複,閔悉推開門,和雲霽走了進去“我們需要一個房間,請問有熱水嗎?我們需要洗個澡。”
對方看到他倆的麵孔不由得愣住了,半晌都沒有說話,直到閔悉再次提醒“夫人,夫人?”
喬納森太太回過神來“你們來自哪裡?”
閔悉已經習慣了歐洲人對他們長相的好奇了,說“我們是中國人,來自拂朗機的裡斯本。我們需要一個房間,有一張大床或者兩張床的都可以。還需要熱水,我們剛下船,想洗個熱水澡。”
喬納森太太說“我們當然有空房間和熱水,請隨我來。”
喬納森太太端起油燈,領著他們上樓,房間在二樓,房間布置得還算溫馨,隻有一張大床,床上被褥收拾得很整齊。
喬納森太太說“你們運氣很好,這個房間的客人今天早上才退房,他是一位體麵的紳士,隻在這裡住了一晚,我想還是非常乾淨的。”
閔悉有些不知道說什麼好,在他看來,乾淨的標準是床品一客一換,顯然這位喬納森太太的乾淨也隻是相對於其他老板而已。
閔悉說“謝謝夫人,我們自己帶了被褥。”
喬納森太太說“那正好,你們請自便。”
“請幫我們準備熱水,我們都準備洗個澡。”
喬納森太太說“我忘記跟您說,熱水是需要另外付錢的。兩位客人都需要熱水的話,需要額外多付1便士。還有,這個房間是我們這裡最好的一間,價格也最貴,需要5便士。”
“沒有問題,請幫我們多準備一些熱水。”閔悉說。
如果按照兌換成拂朗機的貨幣,6便士就相當於500瑞斯,這個價格都可以在裡斯本租一個月房子了。對比一下現代葡萄牙在歐洲的收入水平,命運竟如此地相似。
當然,英國肯定也有幾便士就可以租一個月的房子,畢竟貧富差距在任何國家任何時代都存在。
喬納森太太問“你們需要食物嗎?我可以給你們準備點熱湯,隻是需要另外收費。”
“不了,我們已經吃過了,謝謝!”
喬納森太太以為他們不舍得花錢呢“好吧,先付房錢,還要交一點押金。”
閔悉給了對方1先令,喬納森太太歡喜地接過來,轉身下去準備熱水了。他們便把行李打開鋪床,他們這段時間在船上也沒洗澡,被褥肯定不乾淨,但相對於有白人體味的被褥,他們更願意睡自己的臟被窩。
剛鋪好床,喬納森太太就來叫人下去洗澡了。
兩人便帶著貴重物品下樓去洗澡,條件隻能說很勉強,還不如他們自己在飯店裡準備的洗浴間,但能洗上熱水澡已經謝天謝地了,這個時候還要啥自行車。
閔悉和雲霽先後洗完澡,又把衣服洗了晾曬上,明天可能會出發,但也不能帶著臟衣服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