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幫房東劈好柴,這才趕著馬車離開。今天他們的目標是抵達西葡邊境的巴達霍斯,離著還有四十多公裡的樣子,如果不下雪,最多三個小時就能到。下著雪,速度就會慢許多,但今天之內肯定能到。
雪天趕路,本來不在他們的計劃之中。沒想到竟趕上了,到處都是銀裝素裹,倒也彆是一番滋味,要是不那麼冷的話就更好了。
雲霽在前麵趕車,過了一會兒,閔悉從車廂裡鑽了出來,挨著雲霽坐下了。
“怎麼又出來了?”雲霽無奈說道。
“出來陪你啊,讓你一個人吹冷風,對你太不公平了。”
“這有什麼公平不公平的。趕緊進去,外麵風大,彆凍著了。”雲霽催他進去。
“你擔心我凍著,就不怕自己凍著?”閔悉斜睨他。
“我不怕。我身體好著呢,我們習武之人,身體本來就比尋常人好。”
“我也鍛煉了的。咱倆玩個飛花令吧?今天下雪,就以雪為主題,說出含‘雪’的詩詞。我先來,‘柴門聞犬吠,風雪夜歸人。’”閔悉迅速轉移了話題。
雲霽笑道“好啊。‘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閔悉很快又接了一句“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
雲霽不緊不慢又接了一句“亂雲低薄暮,急雪舞回風”。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最常見的含雪的詩句都說出來了,閔悉很快詞窮,雲霽依舊從容不迫,顯然腦海裡的詩詞庫存量還有很多,而且他明顯讓著閔悉,自己背的多數是不那麼常見的詩句。
閔悉認輸“背不來了,跟你們古代讀書人比,我還是差遠了。”
“已經很不錯了。”雲霽其實還是很驚喜的,他記得閔悉說自己的文學水平很差,今天看來,他的文學素養也還是很不錯的。
閔悉問“你是不是還會作詩啊?”
雲霽想了想“也不是很會,夫子說的我詩充滿了匠氣,缺乏靈氣。我本來想著,反正也考科舉,匠氣就匠氣吧,以後少作詩就好了。看來不行啊,還是得好好練練才行。”
閔悉抬手拍拍他的肩“加油哦,少年,我看好你!”
雲霽聞言嘴角彎了彎,心中滿滿暖暖的,有什麼東西從心底噴薄而出。
有個人,文能與你行飛花令,武能陪你闖蕩五湖四海,還能與你暢談天文地理,漫說古今,這樣的人,很難叫人不喜歡,更何況對方還完全長在你的審美點上,與你朝夕相伴,同塌而眠,誰還願意掙紮?
不過是發乎情止乎禮,才拚命克製而已。
閔悉被風吹得冷了,又鑽回車廂裡,車廂裡雖然還是冷,但可以裹著被子,也沒有風,要比外麵舒服多了。
在車廂裡待得久了,他又忍不住心生負罪感,爬出來要換雲霽進來暖和暖和,雲霽始終不同意,他就隻好在外麵陪一陣,實在冷了,又趕緊鑽回去。
如此往返折騰了好幾回,終於在午後兩點多抵達了葡萄牙和西班牙的邊境。兩國之間並沒有設邊境牆,隻在通往兩國的一個山坳口分彆設立了關卡。葡萄牙這邊的關卡大門緊閉,大概因為下雪太冷,趕路的人少,關口看守的人都關上門取暖去了。
他們抵達西班牙那邊的關卡時則被攔了下來,一個聲音從關卡哨所的大門內傳出“站住,例行檢查。你們是什麼人?要去哪裡?”
閔悉從車廂裡出來,摘下了圍在臉上的圍巾,用西班牙語說“你們好!我們從裡斯本來,要去馬德裡。這是我們的通行令。”
一個矮壯的身影從哨所裡走了出來,對方看了一眼通行令,上下打量了一下閔悉,看著他的麵容,不由得一愣“你是裡斯本人?”
閔悉說“我們是中國人,在裡斯本居住。”
對方麵露驚詫之色“你們去西班牙做什麼?”
“我們想去馬德裡的康普頓斯大學拜訪迪亞茲教授,跟他請教一些學術問題。”閔悉又拿出格裡利教授的介紹信給他看。
西班牙守衛看了眼他手裡的信,並沒有拿過來看,其實有通行令就完全足夠了。
守衛眼皮也不抬“一個人交5雷亞爾。你們幾個人?”
閔悉眼皮一跳,他們第一次到裡斯本才交了多少錢,這裡就需要5雷亞爾,未免也太貴了些。但也沒辦法,還是拿出了10雷亞爾給了對方“一共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