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悉又問“給你的那些種子,種得如何?”
蔡大笑著說“還可以,那個番辣太辣了,吃不慣。不過那也洋柿子還可以,酸酸甜甜的,打湯不錯,開胃,孩子偶爾也當水果吃吃。那個包米可以的,嫩的拿來煲湯,很鮮甜,用來炒蝦仁也不錯,老了之後拿來喂雞鴨也挺好的。那個番薯我們挖了些,個頭還挺大的,煮熟了有點甜,人吃、喂豬都不錯,葉子也可以用來喂豬喂牛,長得很茂盛,是豬牛的好飼料。”
“挺好的。”閔悉聽到這裡忍不住笑起來,嶺南地區的人就是這麼豪橫,酸酸甜甜的西紅柿肯定沒法跟荔枝龍眼相提並論,玉米和紅薯都是用來喂牲口的飼料。
蔡大說“真的很不錯,我們家那些角角落落的地,都可以拿來種番薯和包米,以後家裡雞鴨和豬牛就都有吃的了,也不用吃我們的糧食了。你可算是幫了我們大忙。”
閔悉笑道“能幫上忙就好。這馬上要來台風了,你們還要在這裡攬活嗎?”
蔡大說“台風今明兩天估計不會到,要是這兩天沒活,就回去歇著了。聽我的,閔老板,這幾天千萬彆出海,等過了這陣台風再走。”
“我記下了,謝謝你,蔡兄弟。”閔悉點頭應下。
回頭跟阿爾梅達說“是真有颶風,等風暴過了之後再出發吧。”
為了安全,阿爾梅達也不敢堅持走,畢竟那麼長時間都等了,也不差這幾天。
果不其然,到了第二天傍晚,天氣就變了。先是狂風大作,席卷烏雲而來,天空仿佛倒扣著一口大鍋,風浪一陣接著一陣,港口的船隻就如同過山車一般顛簸搖晃。這場台風比預想的還要大。
船上的人此時絕大部分都已經提前上了岸,閔悉和雲霽以及迭戈留了下來,因為船上裝滿了貨物,需要人守著。迭戈是不願意跟兩個人分開,自己堅持留下的。
三人在船上,看著港口停泊的船隻隨著巨浪上下顛簸,好似坐過山車。他們憂心忡忡,怕錨繩斷了,船會失控與其他船相撞,但凡船上出現一個窟窿,那都是致命的。輕則滲水泡濕貨物,重則翻船沉船,船上可還有兩大船滿滿的貨物。
雲霽讓閔悉和迭戈在艙房裡待著彆出去,他獨自去檢查船艙裡的貨物,看有沒有還沒固定好的,雖然已經提前固定了,但就怕有漏網之魚或者鬆散了的,否則撞來撞去,就會變得稀碎。
不到半夜,暴雨不期而至,下得昏天暗地,整個世界都變成了水世界。
閔悉和雲霽徹夜未眠,雖然船上的東西都已經固定好了,他們還得檢查是否漏水。甲板與船艙之間是設了隔水板的,以防止甲板上的雨水倒灌進船艙,但如果僅僅是雨水,那還不用太擔心,最怕的就是海浪撲上甲板,直接越過隔水板灌進艙中。所以閔悉三人守在船艙口舀了一夜的水。
這場台風起碼超過了十級,對大中式船來說,是巨大的挑戰。而船底包了銅片的蓋倫船則要安全許多。
直至天明,風力才漸漸弱了些,雨也小了,三人全身濕透,累得是說一句話都費勁。
雲霽見風雨都弱了下來,說“趕緊都去換身衣服,彆著涼了。”
閔悉說“我們都去換吧。”
三人趕緊進船艙去換衣服。閔悉設法燒了點熱水,煮了蔥薑水給三人灌下祛寒,免得生病。
迭戈從外麵進廚艙,說“東家,我看到咱們旁邊的船不見了。”
閔悉一驚,忙問“是爵士號嗎?”
迭戈搖頭“不是,是左邊那艘,一艘大明的船。”
閔悉明白過來,是那艘剛從南洋回來的福州商船,昨天剛抵達澳門“是不是錨繩斷了,船被吹走了?”
雲霽也從外麵進來了“那船多半是錨繩斷了,船被風浪帶走了。”
“那船上的人呢?”
“下去了一部分,那些人正在設法找船呢。”雲霽說。
“這也太慘了!希望船上的人還能把船開回來。”閔悉說。
“我隻能說咱們運氣太好了,他們離我們這麼近,錨繩斷了,船居然沒有碰到咱們的船。”雲霽想想都覺得後怕。
“是的,是咱們的幸運!來,喝點薑茶祛寒,預防感冒。”閔悉給他們每人倒了一杯薑茶。
船依舊晃動得厲害,但比起昨晚來說已經好太多了,他們已經適應這種顛簸,竟還能在搖籃一樣的船上站穩喝茶。
迭戈吹著熱茶,問“東家,這台風算是過去了嗎?”
閔悉搖頭“那可不好說啊。不知道它的走向,如果是正朝咱們來的,那就還有得熬呢,如果咱們這兒隻是擦邊,可能就過去了。”
迭戈忙說“天主保佑,一定是擦邊!”
閔悉笑起來“你們的天主離我們太遠了,可能管不到咱們這邊的台風。”
“那就佛祖保佑!媽祖保佑!”迭戈一連報了兩個神仙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