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一輪飽滿的蒼白圓月從東南天空慢慢顯出形跡,而西南天空的銀白圓月尚未露出真容,諾大的殿前廣場擠滿了參禮的銀月狼以及各種地位較低的混血妖狼和凡狼,但所有的狼都沒有發出絲毫聲音。
蒼月治下的銀月狼族,有著鐵一樣的紀律,戮力同心,空前強大。
突然,天空明顯亮了幾分,姍姍來遲的銀白圓月在萬狼矚目下終於從雲層之中跳出,皎皎月光刹那間鋪滿整個狼嶺,所有的妖狼,不論化成人形的大妖,還是半獸半人形態的煉魂期人狼戰士,又或是仆狼奴狼,都摒住了呼吸,在蒼白與銀白二色交彙的一瞬間,表情莊嚴地向著兩輪大月膜拜下去。
蒼銀二月,就是銀月狼的神。
化成人形的蒼月王,站在祭壇的最前方,哪怕實力強橫的第一狼將蒼威,出身高貴的前狼王之子——如今的定月王月將初,都和他保持著相當的距離。
眾狼皆拜,唯有蒼月,隻是簡單頜首,以示尊卑。
望月微眯著雙眼,感應著這一刻地莊嚴神聖,忽然,他覺察到一股非凡的力量,正在徐徐降臨。
強大的靈魂力量,伴隨著聲勢浩大的音波,從無儘遙遠的地方降臨此間,望月聆聽到了那股波動,那是用遠古狼語發出的狼音,滄桑而浩瀚,威嚴而悲壯。望月心中興奮,當即集中精神,不斷模擬那音的頻率和變化,以圖破解。
本來,這音比小魔熊體內分解食物的咒還要複雜,但遠古狼音與現今狼音相通,望月對此頗有研究,破解起來容易萬倍。
祭壇下,那些作為祭品的活物,不斷的撲騰著,似乎也覺察到了危險的降臨,它們想要擺脫那沉重的枷鎖,但注定是勞無功的。不多時,那些活物,包括修為不弱的妖獸在內,氣息都漸漸微弱下去。
“咦!”望月看到大片的光,從遙遠的天際籠罩下來,這一幕讓所有的妖狼更加激動,望月卻更加冷靜。
悄悄念動《啟靈經》,望月切換到靈魂視野,隻見天空中一個巨大的頭顱,正在貪婪地吸食著祭品的靈魂,隻是上百頭奄奄一息的活物似乎並不能讓它滿足,它的眸光,又轉向了頂禮膜拜的群狼。
由於一眾妖狼此時都清醒著,所以他們的魂魄此刻無比凝實,哪怕天魂也沒有四處遊走,望月看到,在妖狼中間,一個個凝實的魂魄散發出如水霧晨曦般的光芒,緩緩飄向天空中的巨大頭顱,那頭顱貪婪地享受著供奉,每吸食一些,頭顱便會凝實幾分,甚至生出模糊的身體來。
不過與對待那些祭品不同,頭顱顯然懂得不可殺雞取卵的道理,因此隻會吸食每一頭妖狼靈力的一小部分,不會危及他們的生命,但由於妖狼數量眾多,加起來的總量,比祭品有過之而無不及。
不是每一頭妖狼都甘願獻出靈魂,也有些妖狼,魂魄發出的光隻在身體附近盤旋,對頭顱的吸食似乎十分抗拒,那頭顱微微皺眉,似乎特彆不悅,卻又無可奈何。
靈魂狀態下的頭顱,隻能吸食甘願獻出靈魂的妖狼魂魄,這一發現讓望月欣慰,不再擔心自己被吸食。
經過在無圖峰三年的修行,望月成為整個蒼狼嶺最博學者,他深知九天十荒應該都沒有純粹靈魂狀態的生命,這頭顱以靈魂狀態降臨,以強大手段吸食魂魄進補,必然有主體藏於某地。
可笑的是,被吸食者十分虔誠,心甘情願獻出靈魂,當然那些祭品不算,它們奄奄一息,魂魄不全,因此不能抗拒。
這就是祭月大典的真相嗎?
望月在心裡搖頭,覺得不合情理,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曆代銀月狼王和長老不是傻子,更不是良善之輩,不應會做這等無好處的事情。
果然,望月察覺頭顱吸食魂魄的對象是有選擇的,它從未吸食各等狼王和狼將以及長老的魂魄,那些優秀且年輕的純血銀月狼也沒有被吸食,而那些虔誠的混血妖狼,則成為最主要的吸食對象。然而,更大的發現還在後麵。
望月吃驚地發現,蒼月竟然在和天上的頭顱溝通著什麼,稍後,頭顱在靈魂世界發出一聲哮叫,頓時威嚴悲壯的狼音充斥著整個天地。
竟然是——至尊狼音。
望月相信,不僅是蒼月,蒼狼嶺所有的妖狼都聽到了這聲狼音,因為所有的妖狼都更加虔誠恭敬。
望月更相信,蒼月聽到的狼音一定和其他妖狼有所不同,這或許就是蒼月越來越強大的原因。
這就是“祭”的真相嗎?望月冷冷地笑,不,或許用交易來形容才更加準確,用祭品和低等銀月狼、混血妖狼的魂魄來換取狼王及出身高貴的純血銀月狼所需。
怪不得,噪音閣的理論指出,正常情況下混血妖獸天賦不弱於純血妖獸,甚至在體魄上還有所超越,而狼嶺上真實的情況卻是純血妖狼修為境界遠超過混血妖狼,看來,所有的純血妖狼都在做著同樣的交易。
“一切都是為了血脈!”朵月曾說過這句話,望月此時才知道其中真義。
很快,望月停止這種思緒,他在心中默念了幾遍從石精那學來的《道德經》和《易周經》,然後集中一切精神投入到狼音的破譯中。
《道德經》和《易周經》對修行有什麼用望月到現在也不太了解,但其中有做狼的道理,可以靜心清魂,使心緒寧靜。而心無雜念,對修行極為重要。
望月奮力破解狼音。其他妖狼或許不能理解狼音中的真義,但望月能。
望月甚至還能舉一反三,推出狼音中缺失的部分。
忽然,望月眼前光芒彙聚,一名白衣男子出現在望月麵前,用疑惑地表情注視著望月。
望月急忙低下頭,裝做和其他妖狼一樣虔誠祭拜的樣子。那白衣男子注視片刻,忽然大笑道“你不用裝了,本尊若連這點小把戲也看不出,又如何能做狼族先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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