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打一拉罷了。
孫福兒微微揚起臉,很快壓抑住了情緒。
這樣才對。
昨日繾綣溫柔的皇帝,隻是假象罷了。
她就不該起了一點期待。
沒有期待,自然也就沒有失望。
原本她還指望博得皇帝的恩寵,然後再去給孫家翻案,現在看來,是她的想法過於天真了。
皇帝眼裡,自個兒的江山社稷才是最要緊的。
至於嬪妃們,那就是他禦花園的花兒朵兒,喜歡就摘一朵;不喜歡就丟一邊,根本就沒當回事兒。
而她這個連嬪妃都算不上的,就更不打緊了。
但孫福兒沒流露出一絲失望。
她在宮裡生活多年,知道自個兒該把這出戲唱下去,唱到不能唱為止。
反正假的事兒,一直演下去,那就是真的了。
去養心殿的路不長,很快就到了。
孫福兒解開了披風,遞給了門口值守的小太監,摸了一下鬢角的蝴蝶金釵,笑盈盈地跨進了殿。
此刻,皇帝正穿著常服坐著看折子,頭都沒抬一下。
孫福兒蓮步輕盈,走上前,行了跪拜大禮,然後按照宮女的規矩,默默地跪在那。
皇帝沒叫起來,她是不能起來的。
皇帝似是在認真看折子,對她恍若未見。
於是,孫福兒就一直跪著。
好在她有罰跪的底子,她早年吃了不少苦頭。孫福兒還是小宮女時,帶她的嬤嬤們姑姑們對她不滿意,或者她們遇到什麼事不高興了,她們就會責罰孫福兒。她就不得不頂著瓦片,在毒辣的太陽下,一跪跪兩個時辰。如今和那時候比起來,根本不算什麼。她現在跪的地方是養心殿的東暖閣,地上鋪著厚密的地毯,跪著一點都不疼。
就是養心殿的炭火太足,屋裡太暖和,她的衣裳穿得厚了,不一會兒,就熱出了汗。
皇帝心思大半在折子上,偶爾往下頭瞥兩眼,就見昨日那突然冒出的宮女正老老實實跪著,腰挺得筆直。
他在心裡哂笑。
人看著規矩,怎麼乾出來的事那麼不規矩?
昨夜配合得那麼好,她約莫是被精心調養出來的。
皇帝來了興致。他倒要看看,究竟是何方人等,能把這麼一個嬌滴滴的美人悄無聲息地塞到他身邊。背後的人這麼大費周章,究竟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衛廠輪番上陣,對昨日和她一道的那個小太監下了狠手,把人都問沒了,但沒問出來什麼。
兩個人用過的腰牌,也放在了皇帝的案頭,是仿造的,幾乎以假亂真。
他們的經曆也羅列出來,自然也都有各自舊友,可都是些無關痛癢的小人物,看不出來與什麼勢力有瓜葛。
線索到這裡就全斷了。
其實,皇帝大可不必這樣大費周折。
這附近已經重新布置了一番,跟鐵桶一般。而這兩個人螻蟻而已,沒有就沒有了。但他還是留了眼前的宮女性命。
不遠處,跪著的這宮女烏發如雲,身段嫋娜,姿色極好,是個可人兒。
皇帝眯了眯眼,就姑且賞玩幾日。
他籠絡一下,探一下底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