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心殿的西暖閣裡,也擺了一桌菜。
安音、胡瑞他們陪著孫福兒過年。
孫福兒笑道“外頭好熱鬨呐!”
她聽到聲響,就扶著安音走出去,正好看見漫天煙花。
安音笑道“瞧著,像是慈寧宮那邊。”
這個時辰,正是慈寧宮宴會開場的時候,鑼鼓喧天,煙花爆竹,正是宮裡一年一度最熱鬨的日子。
孫福兒道“可真熱鬨。”
往年,除了當值的,這個點兒,宮女們都是可以歇一口氣的。各宮的主子們也會給她們賞錢,主子們吃不完的也會賞給她們吃。最底層的宮女肯定是分不到什麼好的,但有兩塊甜糕也就很好了。
宮女們會聚在一起,就著溫水吃著糕點,嘻嘻哈哈地聊著天,快快活活地度過這一年到頭難得的空閒時刻。
安音笑道“孫主子,等皇上給您賜了位份,您明年就可以參加了。”
明年等到了那個日子,再說那個日子的事情吧。
到底隻是說說嘴,沒有落到實處,那麼一切都存在了變數。
況且有位份真的好嗎?
看徐選侍的結果就知道了。
她還是正經選秀進來的,有官家嫡出女的身份,最後落了那個結局。
是啊,對外說她是病逝,還給加了兩級,對家族來說,她已經是掙得了榮耀。
但這些對她又有什麼意義?
人都不在了,死後的哀榮聊勝於無,而且這些好處也是給旁人得了去。
要是宮女得了位份,估計結果更好不到哪裡去吧。
承寵的宮女一抓一大把,其餘人都是沒有結果的,就這一個得了所謂的結果,自然是宮女們的眼中釘肉中刺。
而選秀進來的嬪妃,家裡最差的是一個七品縣令家的姑娘,自然也是看不起宮女出身的人,也是這波人眼裡的異類。
看清了這些,孫福兒反而覺得位份對她來說是弊大於利的。
如果能當好差事,混個皇帝身邊的姑姑反而更好。
孫福兒直接道“當個大宮女就可以了。”
她倒了一杯桂花米酒“這酒怪甜的。”
米酒很甜,入口就像糖水似的。
安音笑道“這是徽州那邊進貢的米酒。入口雖好,但後勁很大。孫主子,您可不能貪杯呀!”
孫福兒道“徽州啊?很小就離開家鄉了,其實根本就不記得家鄉是什麼樣子的。”
那時候她太小,記憶已經很模糊了。
孫福兒不僅不記得家鄉是什麼樣,甚至不記得自己的親人是什麼樣子。
其實就算住在那兒,她也是不知道徽州是什麼樣子。
那邊的大宅子庭院深深,姑娘們大門不出二門不跨的,直到出嫁,才能正經出一趟遠門。
而所謂的出嫁,也不過是從一個宅子的後院到另外一個宅子的後院裡去,也是不能在外頭拋頭露麵的。
安音笑道“孫主子,您若想知道,宮裡是有徽州那邊的畫的。您可以要過來看一看。”
孫福兒道“不看了。”
她沒多少興致。
所謂故鄉已經沒有所謂的親人,就如同異鄉一樣,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彆。
她就一個常年沒有見過麵的嫡親妹妹。
這些年,孫福兒心裡頭惦記著妹妹,但想起來卻還是妹妹嬰兒般的樣子,根本想不到她妹妹長大之後的模樣。
比起妹妹,她能在宮裡頭為奴為婢就已經很不錯了。再怎麼樣,她總比妹妹那般流落到教訪司,一點朱唇萬人嘗要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