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後抬起了眼皮。
皇帝道“以往秀女出身官宦人家,規矩是不錯,但身體似乎不牢靠。到現在也沒添上一男半女。”
這是個擺得上理由。
但實際上,皇帝是真的不想高位嬪妃給世家貴女們把持了。
不然,世家又是外戚,一代代下去,他們的勢力會越來越大。
等有一天,他們成了龐然大物,相信不會隻安分當個臣子的。
到了那個時候,就不隻是威脅皇家了,而是想要顛覆乾坤了。
太皇太後隻是道“廣頒禁嫁令,隻怕言官都會上折子。”
多年以來,秀女都是從官宦人家裡麵選的。
破了這個例,也就是動了所有官宦人家的利益,他們肯定扯了大旗來反對。
比如說能參加選秀女子的範圍是勞民傷財。
如果皇帝不聽他們的,還要堅持己見,說不定他們還會打著犯顏直諫的名義,把皇帝比做貪戀女色的昏君。
口誅筆伐,逼得皇帝不得不聽他們的。
到底皇帝要靠著他們做事,還要靠著他們的筆,在青史留名。
皇帝道“增加一些秀女的名額,從現有的宮女裡頭選。官宦人家的秀女是過大選,宮女們就是小選。”
他頓了頓,道“最後再說最後的事。皇後之位,有賴天定,究竟花落誰家,要講命定。”
欽天監是皇帝掌控的。
那不就是皇帝想選誰,最後就可以選誰了。
不過,這個規則一開始不能說出去。
不然他們就會有的放矢,針對這個規則去找新的漏洞,想方設法讓現有的規則對他們更有利。
鑽空子,然後還讓自己看起來那麼正義凜然,這就是他們這幫人的“本事”。
太皇太後聽明白了“承寵過的,給幾個位份?這不合規矩。”
她頓了頓“有些宮女是各家塞進來的。”
甄彆宮女們的來源就很麻煩。
她們的經曆雖然有記載,但把關肯定不如正經秀女嚴格。
有些記載是可以從一開始就偽造的。
而且,秀女得是處子之身。
主要是怕混淆皇家血統。
皇帝不在意地道“規矩總是人定的。”
太皇太後沉吟了片刻,道“皇帝有沒有幾個看得順眼的?也不用那麼麻煩。就以你皇祖母母家的遠房親戚,或者以你母後母家的官方親戚的名義,交牌子就是了。”
事在人為。
到底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還是那句話,重新搞一套規則,阻力實在太大,而且不一定能成。
倒不如在現有的規矩範圍內,做做花樣。
太皇太後雖然一直不喜歡太後,但她也知道太後到底是皇帝的生母。
太後心底和她一樣,都是盼著皇帝當好皇帝的。
真需要太後做什麼的時候,太後肯定願意去做什麼。
太皇太後道“以你母後遠房親戚的名義更合適。”
太皇太後母家炙手可熱,就算是他們家的遠房親戚的女孩兒,也會與京中的其他人家有交集。
所以,裝成太皇太後家的遠房親戚,難度有些大。
搞不好就穿幫了。
但太後那邊就不一樣了。
太後的母家秦國公陸家在靈王作亂時,在京中的主家都給一鍋端了,竟然是一個活口都沒留下。
也就是在老家守靈的旁支一脈還在。
那一脈雖然和太後算是五服內的親戚,但隔得很遠了。
後來這脈承襲了秦國公的爵位,但一直在老家待著,並沒有在京中。
聽說人丁也不興旺。
秦國公府空有個世家的名頭,但實際上已經沒有勢力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