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是乾平帝這邊的說法。
永波侯那邊則是說他在替天行道,匡扶正統。
沒錯。
永波侯那邊掛了龍旗,說惠宗皇帝沒有在那場大火中駕崩,而是在忠臣的掩護下,千辛萬苦來到了南邊。
說叛逆當道,惠宗皇帝忍辱負重,經過三年,終於整肅了南邊的兵馬,重樹帝威。
惠宗皇帝頒布旨意,號召天下共伐叛逆。
在永波侯起兵的當天,還舉行了盛大的儀式,惠宗皇帝正式迎娶永波侯嫡長女崔芮為皇後。
這些消息長了翅膀一樣傳遍了全國,也傳到了行宮不遠處,秦國公府彆院隔壁的黃府裡頭。
如今春色滿園,孫福兒正看著皇次子在廊下郎朗讀書,懷裡抱著兩歲多的小公主。
外頭風雲變幻,而黃府的後花園卻似乎不知歲月流轉,一直是安安靜靜的模樣。
皇次子長高了許多,已經能流利地背完《論語》,還會一點騎射。
這些都是陳明教的。
對皇次子,陳明是花了十二分的精力,傾囊相授。
孫福兒把小公主交給安音。
她問“陳明,你後悔麼?”
後悔,陪著孫福兒窩在這個小園子裡苟延殘喘,而不是去永波侯那邊,為惠宗皇帝鞍前馬後。
雖然衣食無憂,但安全也是得時刻懸心,而且無論是乾平帝還是惠宗皇帝誰贏,注定她們的處境都是十分尷尬的。
乾平帝不必說了。
而已經娶了崔芮的惠宗皇帝,也未必希望她們好好活著。
到底崔芮是那麼年輕,再有永波侯當後盾,惠宗皇帝不可能冷遇她。崔芮生下嫡子是遲早的事情。
而皇次子的排行在嫡子前頭,一看就是威脅。
最簡單的辦法,就是不認她們就是了。
反正在乾平帝的說法裡,惠宗皇帝那一脈早在幾年前就死了。
陳明沉默了一會兒。
說不後悔,那是假話。
但再來一次,他也是這麼選擇的。
到底當年惠宗皇帝逃亡的時候,沒有帶上他,就是把他當成棄子。
之後,追過去也未必有用。
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誰都沒辦法去確認,永波侯那到底是不是真的惠宗皇帝。
其實,根本就無所謂真假的。
兩方較量,乾平帝贏了,那麼永波侯那邊的惠宗皇帝就必須是假的。
可如果永波侯笑到最後,那麼即便他那邊的惠宗皇帝是假的,那以後在青史裡也是真的。
贏者,贏得了一切。
陳明開了口“主子,奴才既然伺候的主子,那就伺候到頭。”
他說出了心中的疑惑“其實,奴才一直覺得暗中有人護著咱們。不然,不會這麼久都沒什麼事。”
是啊。
平靜的日子過得太久。
久到孫福兒真都以為自己能安然地住在這個所謂的黃府。
孫福兒道“一直在想,到底是何方神聖暗中護著咱們。”
其實,也就隻有兩種可能,一是惠宗皇帝顧念著血脈親情,另外的可能就是乾平帝。
孫福兒道“行宮附近,是當今皇帝的地盤。”
這麼久了,乾平帝索性就住在了行宮裡。他就壓根沒回皇宮。
他不回皇宮,那麼圍繞他存在的整個朝廷也隨著他往行宮轉移了。
乾平帝抓軍權很緊。
京畿附近的護衛也非常上心。
在他的眼皮底下,沒人敢做什麼。
但話又說回來,乾平帝為什麼要護著她們呢?
他不應該對惠宗皇帝的血脈除之而後快麼?
當時,要不是乾平帝步步緊逼,孫福兒怎麼可能想跑呢?
孫福兒百思不得其解。
不光是她想不通,其實陳明也想不通。
陳明道“也許,就是運氣好吧。主子是吉人,吉人自有天相。”
運氣是很玄乎的。
沒人能一直走運。
把所有的一切寄托在運氣上,什麼都不做,是不可能笑到最後的。
所以,不可能都是運氣。
孫福兒道“陳明,你信麼?”
陳明遲疑了一下“不信。”
孫福兒道“那不就是了。等著吧。都是殺頭的罪過,沒人會做好事不留名。”
養著她們,護著她們,肯定是想要得到一本萬利的回報的。
但孫福兒不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