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外頭,房嬤嬤讓太監們把門拍得震天響。
她道“再不開門,那奴婢可就自己進去請了!”
門開了。
房嬤嬤得了吩咐,無論如何都要把人帶走,便往前一步,疾言厲色“你們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啊!”
林子鬆帶來的仆從們上前“房嬤嬤,您是何貴人身邊的老人了。何貴人再尊貴,請人登門也得客氣地來請,咱們家主子不見客。”
“承蒙何貴人好意,改日必打發人去潛邸拜見。”
“今日就請回吧。”
態度友善,但這些話不中聽。
房嬤嬤這些年跟著何貴人,雖然不能說養尊處優,但也沒人為難她。她被底下的小宮女小太監嬤嬤長嬤嬤短地捧著,自個覺得自個地位高起來了,不免端起了皇家嬤嬤的架子。
見武安侯府的仆人們這麼不客氣,房嬤嬤頓時就來氣,臉色不好看了“你是什麼東西?敢來我跟前說話!”
“君臣有彆。咱們何貴人再怎麼樣也是宮裡的主子!”
“主子召見,那是抬舉!”
“怎麼?”
“區區一個武安侯府難道比天家還要尊貴嗎?”
“給臉都不要。”
“莫不是見不得光?”
房嬤嬤眼珠子一轉,冷笑幾聲。
“什麼寡婦,彆是不能見人的外室吧!”
房嬤嬤故意大聲叫嚷,就是讓裡頭的孫福兒聽得見。
她道“今個,我把話撂在這裡了。”
“我就倚老賣老,充大了!”
“來人,你們幾個去請。”
太監們一擁而上。
仆從們都是練家子,直接把太監們攔下了。
房嬤嬤道“真不去,也該有個說得過去的理由。讓我等進去見一見,然後再派個管事的嬤嬤跟著我等走一遭。”
“你們倒好!”
“動手硬攔。”
“哎喲!你們武安侯府好大威風!以下犯上。是要謀逆麼?”
何貴人是乾平帝的貴人,哪怕是個擺設,有這個位份在,出門該有的排麵也是少不了的。
明處伺候她的人就不少了,暗地裡還有很多人手盯著。
房嬤嬤道“這個門,我今天是非進不可了。我倒要看看,裡麵是什麼樣的大人物。”
她道“人呢?還不站出來!”
於是,在暗處伺候的人又冒出來十幾個。
這時,安音就走出來“房嬤嬤,裡麵請吧。”
她頓了頓“何貴人好意,我家夫人感激不儘。但實在是——不方便。房嬤嬤進去了就知道了。”
她看了一眼外頭“房嬤嬤您跟著奴婢進來吧。我家夫人畢竟孀居,不太方便。”
房嬤嬤一直伺候何貴人,是跟著見過何貴人那一批秀女的。
何貴人猜測對方可能是惠宗皇帝的福嬪。
房嬤嬤雖然覺得荒謬,但還是來試探了。
反正就是她多帶幾個人來一趟來看看。
到底何貴人說的福嬪,她認識。
房嬤嬤道“得有人拿東西。”
她喊了兩個太監拿著禮物。
安音歎道“罷了。”
於是,一行人走了進去。
才到屋外頭,房嬤嬤就聞到一股藥味。
走進去,隻見屋子裡簾幔拉著,隻點了一支蠟燭,光線昏暗。
床帳放下來了,裡頭傳來一個嘶啞的聲音“得了癆病,咳嗽不已,怕過了病氣,實在不方便拜見,隻能辜負何貴人的美意了。”
緊接著,就是一陣劇烈的咳嗽聲。
房嬤嬤本想湊近去看,腳步就頓住了。
安音一個健步上前,撩開了簾子,趕緊扶住了帳中人,拍背順氣。
“夫人,您就彆說話了。”
雖然隻是一個側臉,但也看出來容貌與當日的福嬪相去甚遠,年紀也對不上。
帳中人是個中年人,眼角紋很明顯。
而福嬪滿打滿算也不過是二十來歲的少婦。
既然不是福嬪,那就無所謂人家去不去了。
房嬤嬤直接福了一禮“夫人,何貴人本想請您一敘。既然夫人身體有恙,我等就不打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