佇立許久,寧延緩緩往前挪動腳步,抬頭看向眼前的寧伯豐和徐子謙,用滿是鮮血的雙手扶起二人,“到底出了什麼事。。。”
寧伯豐紅著眼歎氣,將關於寧家貪汙賑災款的事情全部說了出來,當聽到寧致夫婦在典獄監以死明誌後,寧延氣得渾身都在顫抖,到底是在怎樣絕望的情況下,他爹娘才會做出以死明誌這種無奈之舉。
旁邊的袁亥北聽到後也是滿臉驚愕,在殷都之時,他雖然不齒寧延的紈絝之舉,但對於寧致老將軍還是頗為敬重的,你要是說寧致能乾出貪汙賑災款這種事,打死他都不相信,這裡麵肯定有人在搞鬼。
“我二哥呢?”寧延忍著怒氣說道。
“二公子前往荊州查案,查到一半就被荊州牧抓了起來,現在還在荊州大牢。”寧伯豐沉眉道。
寧延冷笑三聲,轉身而走,直接翻身騎在小白身上,大吼道,“高遠,我寧家為了你們這狗屁天下拚了兩代人,你們倒好,是拚了命要搞垮我們寧家啊,好,你們不是看我寧家不順眼嗎?老子不伺候了,項州軍的將士們,隨我殺入殷都,滅了這狗屁大奉。”
寧延說罷直接勒馬而起,徑直朝著南邊衝去,徐子謙和寧伯豐見狀趕緊上前攔住寧延,徐子謙一把拉住韁繩,沉聲道,“五公子,不可衝動,大將軍馬上就到了,咱們項州軍到底何去何從,總該見了大將軍在說吧。”
“那是你們的事,要等你們等,我不管,我要去給我爹娘報仇雪恨。”寧延大吼著,似要把心中怒火全部宣泄出來。
“公子,我們來此就是怕你衝動,老將軍沒了,我們也難過,但此時我們若是自亂陣腳,說不定就正中了殷都那些人的下懷,當前之時,更應該冷靜才是。”寧伯豐站在寧延麵前,凝眉說道。
沈歸心無奈歎息,旁邊的呂翊紅著眼看向寧延,袁亥北牙關緊咬,這個禦軍府出身的少年將軍第一次對自己儘忠的朝廷感到懷疑。
就在此時,遠處的沙丘上,風沙漸起。
少年將軍身騎白馬持槍而來,看到眼前少年將軍後,包括寧伯豐和徐子謙在內,身後一眾項州軍齊刷刷捶胸行禮,“大將軍。。”
眼前腰係白布的少年將軍劍眉星目,身披輕甲,雖然年輕,但他的臉上卻有著不屬於他這個年紀的冷靜的肅然,就像是久經風沙洗禮的山石一般,堅韌厚重。
眼前之人便是十萬項州軍的主帥,寧家大公子寧鶴。
在寧鶴的身後還跟著一個裹著厚重棉衣的女子,女子年紀不大,北方天氣冷,沒有真氣護體的她鼻尖和臉蛋被凍得通紅,在看到眼前的寧延後,女子激動的眼淚直流,“公子。。”
呂翊回頭,驚愕道嗎,“廂兒。”
寧鶴帶著呂廂出現在寧延麵前,寧延看著寧鶴,整個人瞬間有些繃不住了,崩潰大哭,不管什麼時候,在寧延眼中,寧鶴都是那個疼愛自己的大哥,小時候受了委屈的他先找到永遠不是爹娘,而是大哥寧鶴。
寧鶴衝上前去抱住寧延,眼眶含淚,不停的拍打著寧延的背安慰他,“沒事,彆怕,一切有大哥在。”
寧延哽咽無比,大喊道,“大哥,我沒爹娘了。”
這句話就像刀尖一樣插入寧鶴心中,他寧鶴又何嘗不是一樣,沒有爹娘了。
身邊眾將無一不是心中怒氣橫生,隻要大將軍一聲令下,十萬項州軍彆的不敢說,打到殷都城下是絕對沒有問題的,既然皇室不給他們寧家公道,那他們就自己討。
袁亥北扶著呂翊走來,呂廂快步跑來鑽入呂翊懷中,在大哥懷中大哭不已,呂翊心疼的摸著自己小妹的頭,忍著身上傷口開裂造成的劇痛說道,“大哥回來了,沒事了。”
呂廂鬆開大哥,重重的點了點頭,隨後紅著眼睛從袖口中拿出寧老將軍夫婦在讓他交給寧延的信,呂廂摸了摸眼睛的眼淚,走到寧延身邊哽咽道,“公子,這是夫人讓我交給您的信,說無論你做何決定,都要在看完這封信後再行決斷。”
寧延接過信封,拆開後,看著裡麵熟悉的字體,不免悲從中來。
“延兒,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爹娘估計已經不在了,很遺憾,沒有看到你們兄弟最後一麵,更沒有看到你們兄弟五人全部成家立業的一麵;延兒,爹娘走了,你不要傷心,不要難過,爹娘不能一直陪著你,未來的路就靠你自己走了;在這裡,爹娘還要特意叮囑你,不要為了爹娘做出任何衝動的事,尤其是有違祖訓和天下百姓的事,天下和平來之不易,大奉安寧更是來之不易,百姓不喜歡戰爭,爹娘的死說到底是咱們寧家的事,沒必要連累百姓,爹娘相信你能明白爹娘的意思,也知道爹娘這樣做的用意。。。”
這封洋洋灑灑足有千字的家信成為了鉗製寧延最後的一道枷鎖,看著爹娘的信,寧延心如刀絞,即便到了最後,爹娘也不願傷害天下和百姓。
廣以天下私於己,那廟堂之上為何就沒有人能明白這個道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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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延默默的將沾染了自己鮮血的信紙收好,抬頭看向寧鶴等人,隨後目光轉向眼前的項州軍,大喊一聲。
這一聲喊的寧延幾乎虛脫,所有的大恨大愛也隨著這一聲怒吼煙消雲散。
寧鶴知道,他這個弟弟做出了這輩子最艱難的選擇。
宣泄完情緒後,寧延來到袁亥北身邊,看著雙眼通紅的袁亥北,將沈遷臨終之前讓他交給天子的北蠻地圖拿了出來,放在袁亥北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