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頷像往常一樣來到禦天監的青銅巨龍神像前,卻怎料走到神像麵前,一抬頭,就看到渾天儀中的龍珠格外暗淡,定睛凝視,這才發現龍珠內部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一道細密的裂痕。
見此情景的燕頷瞬間皺眉,心中暗道不好,直接轉身往外走去。
大殿內的禦天監學者書生全部站在青銅巨龍下麵,小聲議論,不知道誰說了一句宋先生來了,整個場麵才安靜下來。
宋竟如穿過人群,來到青銅像麵前,沉眉看向巨龍口中的龍珠,無奈搖頭,“天命難違。。”
燕頷剛出禦天監就聽說了天子在禦花園無故暈厥的事情,當即快步朝著紫金殿走去。
剛到門口就看到了長生和太醫的一幕,雖然隔著老遠,但燕頷隱隱能猜到發生了什麼事。
長生失神的站在紫金殿門口,燕頷緩步走去,直到站在身後,他才回過神來。
“你是禦天監的司空大人?”長生抬起頭看著燕頷,臉上的神情談不上激動也談不上高興,禦天監是乾什麼的,那可是執掌大奉龍脈和皇位傳承的地方,這個時候燕頷出現在這裡,加上剛剛太醫的一番話,難免讓長生多想。
燕頷點了點頭,“若是沒猜錯的話,你就是陛下身邊的貼身內侍吧。”
長生衝著燕頷拱手行禮,“陛下今日身體有恙,司空大人若是求見的話,還請改日。”
“叫你一聲鄭公公吧。”燕頷往裡麵看了看,沉聲道,“鄭公公,今天我確實是來求見陛下的,而且是非見不可的那種,事關國運,一刻也不可耽擱。”
鄭長生雖然年齡小,但也知道國運一事,“這。。”
“鄭公公不必有所疑慮,如實稟報即可。”燕頷抬手道。
鄭長生微微頷首,“那好,司空大人您稍等,我進去通稟一聲。”
晚風習習,燕頷挺身而立,過了一會,鄭長生快步走來,神情複雜的看著燕頷,拱手道,“司空大人,陛下有請。”
“多謝。”
燕頷微微一笑,快步朝著紫金殿走去。
。。。
紫金殿內,燕頷紅衣鶴袍躬身而立。
“父皇駕崩的時候,湯司空都沒有著急,這朕還尚在呢,燕司空就這麼著急的求見朕,到底所為何事啊?”高遠略帶戲謔的說道。
司空麵聖不跪,這是大奉千年規矩,所以燕頷也沒有行跪拜大禮。
看著臉色蒼白的天子,燕頷眉頭緊鎖,“臣下冒昧,此番求見是迫不得已,願陛下勿怪。”
“沒責怪你,說吧,找朕什麼事?”高遠搖頭苦笑道。
燕頷深呼吸一口氣,緩緩說道,“陛下可曾聽過國運一事。”
提到國運二字,高遠在鎮定也有些坐不住了,當即撐起身子,讓自己儘量坐的端正一些,隨後看向燕頷,“你這話中的意思是大奉國運有問題?”
燕頷沒有否認,如實說道,“湯司空用自己性命為代價幫助大奉推演國運,最後得出的結論是,龍脈不穩,國運被竊。”
“什麼?”高遠一激動,猛地咳嗽兩聲,捂著胸口著急的說道,“到底是何人如此大膽,敢竊取國運,朕要讓刑部嚴查此事,絕不姑息。”
燕頷拱手道,“陛下,國運一事,關乎天機,不可宣揚;但是陛下也不必擔心,根據湯司空的推演,大奉國運雖然被竊,但是在西北之地,卻有氣運顯世。”
“西北之地?難道是項州?”高遠眉頭緊鎖,“寧家?”
燕頷點了點頭,神色依舊凝重。
高遠冷笑一聲,“國運在西北,難不成這天意是說我大奉要亡?”
燕頷看了看高遠,搖了搖頭,“千年一劫,大奉龍脈尚在,可傳十世。”
“那你到底想說什麼?讓朕把都城搬到項州敦煌城?還是召寧延入朝為官?司空大人,朕知道你來見朕是為了朕好,可是朕還坐在這裡,你就說國運被竊一事,是不相信朕嗎?還是說朕快要隨父皇而去了,你擔心大奉後繼。。。”高遠剛準備衝著燕頷發火,可是說著說著,他自己突然感到一些不對勁。
現場瞬間鴉雀無聲,高遠猛的瞪大眼睛看向燕頷,而燕頷則是低頭拱手,久久不語。
“燕司空,你不會告訴朕,朕說的都是真的吧?”高遠的神情中充滿了疑問,他很想從燕頷口中聽到“陛下,您多慮了。”這幾個字,但是燕頷沒有說出來,而是將頭埋的更低了。
高遠剛剛還準備劈頭蓋臉的罵燕頷一頓,現在就好像霜打的茄子一般,全身癱軟,靠在床頭,腦海中思緒萬千。
“這怎麼可能呢,朕今年才二十七歲,還不到而立之年啊,這怎麼可能。。”
高遠不停的呢喃著,腦子裡一片空白,耳旁嗡嗡作響。
這一消息對他來說不亞於晴空霹靂。
沒人願意聽到自己不久於人世的消息,身居皇位的天子更不願意。
他還有遠大抱負沒有實現,為什麼上天要這麼對他,他的一生不該這麼短暫。
他是天子,執掌大奉十八州的天子!這大好河山他還沒有欣賞夠呢,怎麼能就這麼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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