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從蘇州通往揚州的路上,隻有奔馳的馬蹄聲。
寶馬夜玉挽流光正在這條小路上狂奔,寧延勒馬停下,看著前方的揚州界碑,心頭感慨萬千,從金寧城出來後,寧延一路策馬疾馳,終於在三天後來到了蘇揚二州邊境。
有個身著布衫的中年男子,突然從身旁的密林中跳出來,過了界就是揚州了,池明淵沉聲說道,“公子,屬下建議您避開揚州,隨屬下北上返回項州,有屬下在,您定可安然無恙。”
寧延笑了笑,“本少爺在揚州還有些朋友要探望,若是池將軍想回去,可先行離去。”
“屬下不敢。”在寧延麵前,池明淵的姿態總是放得很低。
“走吧,去揚州看看,說不定還有什麼意外收獲呢。”寧延輕聲笑道。
勒馬往前走去,而池明淵早已隱匿氣息,藏匿身形,消失不見。
和裴羽一樣,池明淵也喜歡玩消失,寧延甚至有些懷疑是不是這些問鼎武道巔峰的高人都喜歡來無影去無蹤啊。
搖頭甩去這些不成熟的想法,寧延騎在馬上往揚州走去。
初到揚州,寧延遇到了很多人,有理學尊師程顥,廣陵理學大家程昱,太華山的槍仙介雲召,一生苦命的九九,以及為了保護他而慘遭公孫家毒手的理學大弟子王平約。
往事曆曆在目,寧延心頭感慨萬千,上次來揚州的時候,為保寧家在朝堂地位,寧延和東海王達成了一份協議,兩家聯合,互成犄角,以護周全;然而時過境遷,當年的他們都低估了穆總皇帝一掃天下的決心,東海王遇刺,禮國公含冤而亡。
揚州琅琊城,揚州首府。
琅琊城內的商戶似乎比自己當年離開的時候多了一些,街頭小巷百姓絡繹不絕,進城的寧延並未牽著小白,他讓小白藏在琅琊城外的樹林中,牽著一匹白馬進城,若是小白被認出來,難免出些禍端。
寧延輕車熟路的來到州牧府,沒有趙放歌在蘇州的五柱庭院,白府還是像之前自己看到的那樣簡單樸素。
叩響門栓,片刻後,一位下人走來,看著眼前的白衣公子,下人不解問道,“公子,您是。。”
“我有要事找白大人,他在府上吧?”寧延拱手說道。
“老爺在,您稍等,我去通稟一下。”下人客氣的說著,將大門半掩而去。
看來白府並未受到影響,朝廷隻是革了白向庭的職位罷了,當年他來的時候揚州的白向庭還是中府之人假冒的,這次來也該碰到真正的白向庭了吧。
在寧延思索的時候,白府大門洞開,下人恭敬拱手,“公子,我家老爺有請。”
“多謝。”
進入白府,給人的感覺就是簡單,或許是因為不再是州牧的緣故,但寧延覺得,如此才是真正的白向庭。
果然,寧延進正廳後,白向庭正襟危坐,看起來已經恭候多時了。
寧延看著白向庭,白向庭同樣看著寧延,兩人同時發笑,這一笑讓寧延篤定,眼前的白向庭是真正的白向庭。
寧延忍著笑意拱手行禮,“晚輩寧延見過白大人。”
白向庭哈哈大笑,起身來到寧延麵前,扶起寧延,“小友,多年未見,沒想到你還認得老夫啊。”
“白大人說笑了,咱們也算是同甘共苦過的獄友了,當年在殷都刑部大牢,誰能想到會有今天?”寧延無奈苦笑道。
白向庭也笑了出來,是啊,當年初遇之時,一個是殷都當街殺人的紈絝,一個是鋃鐺入獄的白發老人,多年後在此相遇,一個是大名鼎鼎的寧家五公子,一個是享譽盛名的揚州牧,這不說一句造化弄人多少有些過不去。
“那老夫是喚你寧五公子呢?還是小友?”白向庭含笑說道,兩人說話間,下人已經奉來茶水。
“大人怎麼喜歡怎麼來。”寧延入座,輕聲笑道。
白向庭返回座椅,看著臉色不太好的寧延,沉聲問道,“蘇州的事是你的手筆吧?”
“白大人何出此言啊?”寧延反問道。
白向庭嘖嘖咂舌,“除了你寧延,我還真想不到有人能如此大膽,先殺公孫康,在殺趙放歌。”
“趙大人不是我殺的,但卻是因我而死,至於公孫康,他咎由自取,活該如此。”寧延的目光陰沉的喝著茶,語氣淡然如薄冰。
或許是沒想到寧延能如此大方的承認自己殺人,白向庭先是一愣,隨後一笑,“現在整個大奉都認為殺害公孫康和趙大人的是同一個人,你如此堂而皇之的出現在揚州,揚,蘇二州距離如此之近,小友就不怕公孫家的報複?”
“公孫家的人我殺得多了,如果可以,我不介意手中再多幾條人命。”寧延轉頭一笑,笑的讓人心頭發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