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奉,蜀州。
北方的冬天寒風呼嘯,大雪紛飛,橫斷山脈的冬天霧凇陣陣,目之所及,一片蒼白。
清晨的山頂寒氣逼人,風聲陣陣,吹動著鬆林發出哢嚓哢嚓的聲音,霜雪隨聲落下,剛好灑在碰巧從這裡路過的男子頭上。
皮膚白嫩的男子隨手撥弄著頭頂的霜雪,在他的身後還跟著一個裹著大衣的女子,女子懷中還抱著一個稚童,男子輕輕抬手,一抹無形真氣掃過,地麵的霜氣瞬間散去,“沒事,走吧。”
女子雙手被凍的通紅,懷中孩童將自己的手放在女子手背上,同時眨著眼睛說道,“文姐姐,我給你暖手。”
可是他的手同樣也是被凍的通紅。
背著古琴,抱著高南槿的文昭旻費力的在凍僵的臉上擠出一抹笑意,小心的將南槿的手放入暖裘中,“沒事,姐姐不冷。”
象州一難,董太後香消玉殞,陸雪泥和元寶為了引開楊修客至今下落不明,原本出柳州時還擁擠的馬車到現在就隻剩下了他們三人。
長生走在最前麵,苦寒數月,讓這個稚嫩的內侍也被迫變成了身後兩人的天,他曾在無數夜裡懷念皇宮中的歲月,懷念那個為了生活而被破進入皇宮的自己,但那也隻是懷念,而非後悔,如果時光倒流再讓他選擇一次,他還是選擇現在這條路。
“文姑娘,小王爺,再堅持一會,過了前麵這座山咱們就走出橫斷山脈,到蜀州了。”長生邊走邊說著。
文昭旻看著小王爺,含笑點頭,“小王爺你聽到了嗎?咱們快到了。”
冷風拍打著文昭旻的臉頰,寒風吹過臉頰的刺痛感慢慢變成了麻木感,此時的文昭旻感覺一陣天旋地轉,眼前高挺的雪鬆逐漸變得模糊,身後的古琴也越來越重。
“文姐姐,文姐姐。。”看著文昭旻逐漸虛浮的腳步,懷中的南槿著急的喊著文昭旻的名字。
“哐。”忍不住漫天苦寒的文昭旻最終還是倒在了雪地中。
“文姐姐。。。”小王爺不停的喊著文昭旻,走在前麵的長生急忙回過頭,扶起暈倒在地的文昭旻,隻見文昭旻嘴唇發白,整個人不停的發抖,長生運轉真氣,小心的將手掌放在文昭旻的後背上,一股熱流猛地衝入文昭旻體內,片刻後,文昭旻發白的嘴唇逐漸恢複了血色,身體也不再顫抖。
南槿死死攥著文昭旻的手,緊張的問道,“長生哥哥,文姐姐她沒事吧?”
長生搖了搖頭,“這麼冷的天,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走了兩個月的山路,真是難為她了。”
話音未落,文昭旻突然起身,猛地咳嗽了起來,“咳咳咳。。”
“文姐姐,你沒事吧。”南槿喜出望外的看著文昭旻,他已經沒有母後了,長生和文昭旻就是他最親的人,他不想在失去親人了。
文昭旻費力的搖了搖頭,“我沒事,咱們繼續走吧。”
長生俯身說道,“這麼久了都沒有碰到殺手,估計他們應該是被騙住了,我剛剛看前麵有個樹洞,咱們在那裡休息兩天,等你身體好些在趕路。”
文昭旻抓住長生的手臂,眼神堅定的說道,“我不用休息,小王爺一天不到項州,咱們就一天不安全,咱們一天也不能耽擱,扶我起來,繼續走。”
長生無奈歎氣,將文昭旻身後的古琴背在自己身上,右手拉著南槿,左手扶著文昭旻,沉聲道,“那咱們就繼續走。”
在寒冬時節橫穿橫斷山脈,放眼整個大奉,沒有幾個人能做到,但是長生他們偏偏就做到了。
翻山越嶺,走過懸崖峭壁,見識過雪崩滑坡,三人一路走的格外艱辛。
當翻越最後一座山峰,看到一望無際的川蜀平原之時,長生疲憊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久違的微笑,還有昭旻,看著眼前一幕,眼淚不自覺的流了下來,這一路走來,她自己都數不清她從鬼門關前走過多少次了,不過幸運的是,她堅持下來了。
“文姑娘,小王爺,咱們終於走出橫斷山脈了。”長生激動的說著。
文昭旻掩嘴而泣,不停的點著頭,哽咽道,“是啊,終於走出來了。。”
三人繼續朝前走去,比起上山之時的慢悠悠,腳下步子都快了許多。
此時的南槿拉著文昭旻的手,隔著手掌的溫熱他都能感受到文昭旻的激動,此時年紀輕輕的他心中逐漸生出一團不一樣的火花,他在想,等他長大後,再也不讓文姐姐吃這種苦,不止是文姐姐,還有長生哥哥。。。
正當三人腳步輕快的下山之時,無數身影飛一般擦肩而過。
“來者何人,前方苗疆重地,閒人止步。”嗓音落地的時候,一眾身披獸皮的男子手握苗刀齊刷刷的站在三人麵前。
長生急忙運轉真氣,將三人護在身後,隨後凝眉說道,“我們路過此地,絕無冒犯之意,若有得罪之處,還請諒解。”
“大哥,是中原人?”一旁年輕的苗疆侍衛輕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