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寧延聲音出現在院子內的一刹那,土坯屋內的高弦丈瞬間麵如死灰,緊閉雙眼的他此刻眼淚直流,一口逆血瞬間噴出。
屋外的副將看著麵前的寧延,自知已是必死之身,軍卒戰死沙場,是榮譽,也是最好的歸宿。
隻見這位名不見經傳的獅虎鐵騎副將拔出腰間佩劍,大喝一聲,“將軍,屬下先走一步!”
說完,便舉劍大喊著衝向寧延,如同飛蛾撲火般決絕,明知必死而為之。
“咻。”箭矢破空聲響起,一支鋼矢從寧延身後射出,朝著獅虎鐵騎副將飛去,鋼矢速度極快,正中獅虎鐵騎副將的眉心,一道血痕順著眉心如細流般滲出。
“撲通。”一心赴死的副將重重跌倒在地,怒目圓睜,死不瞑目。
寧伯豐沉眉收箭,“也算是條漢子。”
寧延看著地上的副將輕聲歎氣,沉聲道,“高弦丈重傷在身,已是必死之人,讓他走的體麵點吧。”
武清等人拱了拱手,朝著土坯房走去,土坯房內,高弦丈靜靜的靠在牆上,看著武清,陳辛如和李鳳荷等人走進來,眼神異常冷淡,武清拔出佩刀,小心的朝著高弦丈走去。
高弦丈望著武清,眼神空洞的說道,“我已是必死之人,就給個痛快吧。”
沒過多久,武清便拎著一個血淋淋的腦袋走出土坯房,來到了寧延麵前;將手中高弦丈的首級放在地上,拱手道,“公子,高弦丈已死,崇興鎮內的獅虎鐵騎全部伏誅,此戰完勝!”
“好!”圍在院子四周的將士發出海嘯般的呼聲,一傳十十傳百,整個崇興鎮都洋溢著將士們打完勝仗後的歡呼和激動。
“諸位辛苦了。”寧延看似說的很輕鬆,但是臉上神情卻沒有任何輕鬆,因為就在傍晚,他收到了程花花的緊急來信,土龍山上出現一支兩萬餘人的北蠻步卒,現已接管土龍山;並且在雲連勒格境內,發現大軍調動的跡象。
高弦丈的獅虎鐵騎是魏懷英立足北蠻之根本,正常情況下,魏懷英斷然不讓三萬獅虎鐵騎孤軍深入項州腹地,能讓他做出舍棄三萬獅虎鐵騎決定的背後必然有大陰謀。
李鳳荷看著寧延眉頭緊鎖的樣子,輕聲寬慰道,“五公子,是不是還在想土龍山的事情。”
寧延感慨著點了點頭,“是啊,土龍山本來是我項州抵禦北蠻的天險,現在卻成為北蠻入侵項州的跳板,若是不能將土龍山快速奪回,那北蠻會源源不斷的南下運兵,和西羌一戰項州軍損失慘重,若是再這麼和北蠻耗下去,咱們加上定州也不過兩州之力,到頭來是耗不過北蠻的;所以,要想打贏這場仗,土龍山必須重新奪回來,以土龍山天險為依托,以逸待勞,拒敵與國門之外。”
李鳳荷卸下頭盔,輕聲說道,“公子,我們項州軍的存在就一個目的,保衛家國,土龍山丟失是我項州軍的奇恥大辱,若是能洗刷恥辱,我李鳳荷義無反顧,紅紙營將士也當義無反顧。”
陳辛如緩緩朝著寧延走來,“五公子,您剛剛的話我都聽到了,攻打土龍山,留下營願為前鋒,誓死奪山。”
不善言談的武清也走了過來,沉聲拱手,“土龍山是老滾刀營的將士用六千具屍骨奪來的,如今曆史重現,既然張老將軍能帶著老一輩滾刀營將士能血灑土龍山,那我武清也能,小公子,此番攻打土龍山,就讓我們滾刀營去吧。”
看著旁邊虎背熊腰的武清,寧伯豐咳咳兩聲,寧延身邊諸將趕緊拱手,“寧老將軍。”
寧延頷首示意,“寧老將軍。”
一把年紀的寧伯豐聽著寧延的話,老淚縱橫,老將軍忍著淚意說道,“老頭子我真幸運和你們寧家姓了同一個姓,從老將軍到大公子,再到你小公子,我寧伯豐這輩子能跟著你們寧家父子征戰沙場,也算是值了,這次攻打土龍山,算我老頭子一個,這項州是我當年跟著老將軍一寸一寸打下的,雖然老將軍不在了,但我這身老骨頭還在!”
重奪土龍山,這是一場硬仗,當年的滾刀營用六千將士的屍骨愣是殺出了一條血路,那時候他們的對手不過是些八王麾下的舊兵,然而這次他們要麵對的是訓練有素的北蠻少壯派精兵,要想重新奪回土龍山,就意味著更為慘烈的犧牲,更為艱難的戰鬥。
望著四周歡呼的將士,看著他們臉上的笑容和身上的血漬,寧延心中忍不住一陣酸楚,他們都是項州軍的兄弟啊,脫下鎧甲他們都是有家人有孩子的普通百姓,可一旦自己下了北上這個命令,他們很有可能就再也會回不來,這戰爭到底什麼時候才能結束,從父親到大哥,再到他寧延,他們到底要經曆多少戰爭才能讓百姓過上好日子,才能真正實現大同。
“公子,下令吧!”看出了寧延眼神中的悲憫,寧伯豐重重的拱手說道。
李鳳荷,陳辛如,武清三人也同時拱手說道,“公子,下令吧!”
寧延深呼吸一口氣,沉聲喝道,“傳令,三軍休整三日,三日後北上土龍山,重奪土龍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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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
高弦丈帶領三萬獅虎鐵騎全軍覆沒的消息終是傳到了魏懷英耳中,魏懷英收到消息後,將大帳中的所有人都趕了出去,自己一人在大帳中嚎啕大哭,哭了整整一天,也將孫成盛罵了整整一天。
為給自己獅虎鐵騎報仇,魏懷英對北門關發起了一波又一波狂風驟雨般的攻勢,北門關戰火數日不歇,城下的屍體都來不及清理第二天又會被蓋上新的屍體,有北蠻軍的也有項州軍的,整個北門關就像一根巨大的磨盤,將兩方將士的性命碾成鮮血,碾成肉泥。
北門關戰事膠著的同時,一支整裝待發的大軍悄然出現在雲連勒格境內,統領這支大軍的赫然是寧延的老朋友,慕容灼灼;在慕容灼灼身旁,還有一個披著狼裘大衣,身形消瘦的中年男子,男子臉色蠟黃,但整個人卻是精神抖擻,此人赫然是北蠻王庭節度使,董長陵;兩人並駕齊驅,身後跟著無數披甲將士,甚至連渾身隕鐵甲的鐵勒屠都在其中。
慕容灼灼目若燦星,騎著紫金汗血馬來到土丘上,眼前群山疊嶂,他沉沉說道,“聖弦已經到土龍山了,從獅虎鐵騎手中接管了土龍山,咱們得加快行軍速度了。”
數年不出征前線的董長陵捋了捋自己胡須,漠然說道,“高弦丈已經完成了他的任務,除了北門關的項州軍主力外,現在項州還能調動的不對不過三萬人,咱們身後是五十萬大軍,隻要土龍山在咱們手中,那汗國的軍隊就能源源不斷的進入項州,彆說他寧延,就算寧鶴,寧致重新活過來,項州也守不住。”
“這還得多虧了完顏居啊,若不是這老小子拚死了寧鶴和一眾項州軍主力,咱們也找不到如此絕佳的戰機啊。”慕容灼灼沉聲笑道。